辩论结束后。都立西高中的天台。东京在脚下展开,建筑密密麻麻,看不到尽头。神永新二坐在水箱旁边,仰头看着天空。风很大,吹得他的制服猎猎作响。他打开随身的笔记本。在夜色中,他开始写:《关于今天辩论的反思》2002年6月28日一、表面的胜利投票结果:430票vs52票实际情况:52人仍然支持激进路线(约10)这个比例已经很危险历史上,10的激进派足以绑架整个运动纳粹党在1932年的国会选举中得票率373且他们不是被说服,只是被暂时压制渡边最后握手时,眼神还在燃烧。有人还在哭泣,痛苦没有被解决那些举手支持问责制的人,愤怒没有消失他们只是暂时接受了“多数决定”但内心深处,他们还在等待等待下一个机会等待“失败”的证据等待说“我们早就说过”的时刻我用了什么说服他们?不是理论不是证据而是恐惧我用“浅间山庄”的恐怖,吓唬他们我用“暴政”的威胁,警告他们我用“纳粹”的极端例子,震慑他们但这种说服……本质上也是一种操纵我在用恐惧,控制他们的选择结论:这不是胜利。这是暂时的休战。火焰还在,只是被盖住了。而我用来盖住火焰的方法……本身也充满问题。二、激进派为什么会出现?为什么正常的、善良的、受过伤害的人,会走向激进?根本原因分析:真实的愤怒(这是正当的)渡边看着小川跳楼。田村惠被逼着吃写有侮辱词汇的纸。山田洋介跪在地上求饶,而周围的人在笑。美香被迫出卖身体,而社会说“这是你的选择”。这些不是“小事”。愤怒是正当的。我不能否定这种愤怒。现实的缓慢(这是客观的)我说:“通过教育改变人心。”我说:“建立保护机制。”我说:“慢慢来,不要急。”但对于正在受苦的人来说……每一天都是煎熬。每一小时都是折磨。有人今天被欺负,我说“等等,我们正在建立机制”。明天他又被欺负,我说“再等等,教育需要时间”。能等多久?凭什么要等?为什么被欺负的时候,你的保护没有出现?温和路线确实慢。确实不能立竿见影。确实会让受害者继续受苦。这是事实。不能否认。惯性(这是危险的)但最危险的是第三点。一旦激进主义开始……就会有自己的动力。就会不断加速。就会要求“更多”。“不够彻底就是背叛。”今天你接受了“惩罚旁观者”。明天就会有人说:“为什么不惩罚得更严厉?”如果你说“这够了”。你就会被指责:“你是不是变软了?”如果你坚持底线。你就会被指责:“你是不是背叛了?”最后,温和派会被清洗。然后激进派会互相清洗。只要你允许了第一步,“为了正义可以违反规则”。剩下的就是滑坡,无法停止。三、陷阱正题:需要激情没有激情,就没有行动的动力没有愤怒,就没有改变的决心冷静的理性主义=保守主义=维持现状反题:激情容易变狂热过度的激情→盲目过度的愤怒→暴力失控的热情→恐怖合题:在激情与理性间平衡用理论引导激情用组织约束冲动用目标统一行动这在理论上很完美。但在实践中……这个“平衡”本身就是矛盾的。悖论一:谁来定义平衡点?如果是我→就是个人独裁“我说这是平衡点,所以这就是平衡点”“我说你太激进了,所以你就得闭嘴”如果是投票→可能选择极端人们在愤怒中可能做出激进决定今天投票通过“惩罚旁观者”明天投票通过“清洗叛徒”民主不等于正确多数暴政也是暴政如果是“自然发展”→可能失控没有人引导,运动会走向何方?悖论二:如何保持平衡?方案a:压制激进派结果:失去动力,变成死水组织变得保守、官僚、僵化热情被浇灭最后变成“维持现状”的工具方案b:放任激进派结果:走向极端,变成恐怖暴力升级,道德底线崩溃,!失去群众支持脱离群众最后自我毁灭方案c:两者拉锯结果:内耗分裂,组织瓦解温和派和激进派互相指责精力消耗在内斗上外部敌人坐收渔利这是最常见的结局(日本学运就是这样死的)悖论三:平衡是目的还是手段?如果平衡是目的:“我们要维持激进派和温和派的平衡”→那就是保守主义→就是为了“稳定”而牺牲“进步”→就是政客的权术游戏如果平衡是手段:“我们利用这个平衡,达到某个目标”→那就是操纵→就是把群众当棋子→就是精英主义的傲慢所以……“平衡”这个词本身,就暴露了我的问题。我在把群众当作“需要平衡的力量”。我在把自己当作“平衡者”。这是错的。但如果不平衡……会怎样?四、监督就像核反应堆。需要“能量”。热情、愤怒、献身精神、牺牲意愿。这些就是核燃料。没有这些能量:反应堆不会启动变化不会发生压迫不会被推翻一切维持现状但这能量如果失控:反应堆会爆炸会变成恐怖解放者会变成暴君理想会变成噩梦关键是:临界点。让核反应维持在临界状态:释放能量,但不要爆炸产生热量,但不要熔毁推动变革,但不要失控但谁来控制?在真正的核反应堆里,是控制棒。在斗争中……控制棒是什么?理论?→但理论可以被曲解、被僵化、被教条化组织?→但组织可以被腐化、被官僚化、被个人控制领袖?→但领袖可以被崇拜、被神化、被绝对化最可怕的是:控制核反应堆的,是控制棒。但谁来控制“控制棒”?谁来保证控制者不会滥用权力?这就是我现在的位置。我在扮演“控制棒”的角色。我在调节晨光社的“能量”。我在控制。但谁来控制我?五、最大的敌人不是藤井拓真。不是旁观者。不是学校的官僚体制。甚至不是渡边的激进主义。最大的敌人,是我自己。我正在犯的错误:我在用“控制”的方式,建设“自由”的组织我在引导方向我在塑造思想我在决定什么是“正确的路线”但谁给我这个权力?谁保证我的判断是对的?我在用“精英”的思维,领导“群众”的运动我觉得自己“更懂”我觉得群众“需要引导”我觉得“他们还不够成熟”这是精英主义的傲慢这是对群众的不信任我在用“父权”的姿态,推动“平等”的事业“听我的,我知道什么对你们好”“你们还太年轻,不懂”“我是为了你们好”这和家长式统治有什么区别?和“开明专制”有什么区别?我在把自己当作“不可替代的”“没有我,晨光社会失控”“没有我,他们会走向极端”“没有我,世界会毁灭”“只有我能平衡这一切”这是个人崇拜的开始这是独裁者的心理基础我面临的诱惑:权力的诱惑:当你能决定别人命运的时候……当你能塑造历史进程的时候……当你能“拯救”千百人的时候……那种感觉……太美妙了。比任何毒品都要上瘾。我可以感觉到它在诱惑我。“你是特殊的”“你是被选中的”“只有你能做到”“没有你,一切都会崩溃”英雄主义的诱惑:做拯救者的感觉……被崇拜的感觉……被需要的感觉……那种感觉……让我觉得自己的存在是有意义的。让我觉得自己的牺牲是值得的。让我觉得自己是“好人”。但这是危险的。因为一旦我开始享受这种感觉……一旦我开始需要这种崇拜……一旦我开始依赖这种“拯救者”的角色……我就会拒绝放手。我就会拒绝被质疑。我就会拒绝被替代。我就会变成独裁者。要永远保持警惕警惕自己的权力欲警惕自己的英雄主义警惕自己的傲慢批评是好的哪怕刺耳,哪怕不公总比没人敢批评好培养接班人不是培养“听话的人”而是培养“能独立思考的人”甚至是“能推翻我的人”设定自我毁灭机制如果我变成独裁者,!组织必须有能力推翻我六、历史的教训我不是第一个面临这个困境的人。无数人走过这条路。法国的教训1789年:第三等级起义,攻占巴士底狱→人民的正义起义→推翻了腐朽的君主专制→提出了“自由、平等、博爱”→这是对的,这是美好的1791年:制定宪法,建立君主立宪制→温和派掌权→试图和旧势力妥协→但旧势力不愿意妥协→而激进派认为这是“背叛”1792年:吉伦特派上台,废除君主制→更进一步→但战争开始(欧洲君主联合干涉)→外部压力导致内部激进化1793年:雅各宾派夺权,罗伯斯庇尔掌权→宣布“需要恐怖”→建立法庭→大规模处决→断头台成为巴黎的日常景观关键转折点:罗伯斯庇尔说:“恐怖是正义的迅速、严厉、不屈不挠的行动。”他相信自己在执行“人民的意志”。结果:1793年一年,巴黎的法庭处决了2,639人全法国处决了约16,000-40,000人吉伦特派被清洗丹东被处决甚至罗伯斯庇尔自己,最后也被送上断头台1794年7月28日:罗伯斯庇尔被处决→他被自己建立的制度杀死→他被自己的“恐怖”吞噬1799年:拿破仑政变→成果被军事独裁者窃取→“共和国”变成“帝国”→“解放者”变成“征服者”教训:恐怖不会带来正义只会带来更多恐怖杀掉一批“敌人”就会产生新的“敌人”最后所有人都是“敌人”今天的英雄,明天的叛徒今天的战友,明天的敌人群众运动容易被野心家利用需要“组织领导”。需要“铁的纪律”。问题是:谁来监督组织?谁来保证组织不会变成新的统治阶级?谁来防止“先锋队”变成“工人的主人”?问题的本质:掌权后……如何防止他们变成新的统治阶级?如何让“工人专政”不变成“官僚阶级专政”?列宁的答案:“党的领导”→但谁来领导党?托洛茨基的答案:“不断革命”→但如何防止革命变成动乱?没有答案。或者说,他们没找到答案。日本学生运动的教训1960年:安保斗争→反对《日美安保条约》→学生占领国会→东大学生被警察打死→运动达到高潮1968-1969年:全共斗运动→占领大学→建立“解放区”→要求大学民主化→“大学属于学生”表面看起来:这是成功的群众运动。学生自己组织、自己决策、自己战斗。没有政党操纵。没有个人独裁。但结果:1969年:运动分裂→革马派vs中核派vs赤军派→互相指责“路线错误”→内部武斗→学生之间开始打群架1970-1972年:赤军派走向极端→绑架日航飞机→劫持人质→浅间山庄事件最致命的:内部清洗→成员在“自我批判”中被杀→不是被警察杀的→是被自己的同志杀的→理由:“思想不纯”、“战斗性不足”为什么会这样?没有统一的理论都觉得别人“背叛了”无法达成共识没有民主的机制虽然反对威权但内部也没建立民主制度结果是派系斗争、个人意志激进派不断提高标准最后变成暴力竞赛失去群众支持只剩下最激进的核心变成与群众脱离的“小团体”1973年后:学生运动彻底污名化。一提“学运”,就想到“恐怖主义”。一提“左翼”,就想到“暴力”。日本的进步运动,至今没有恢复。教训:民主不是自发产生的需要制度设计需要规则约束需要理性的机制不能脱离群众一旦运动变成“小圈子”就已经失败了《关于群众运动的思考》一、错误的两种倾向“群众是盲目的”“群众容易被煽动”“群众不懂治理”→结论:不能给群众权力,必须由精英统治这是错的。这是为官僚腐化辩护。这是为特权阶层服务。历史证明:群众长期被剥夺权力→官僚阶层固化官僚阶层固化→腐败不可避免,!腐败不可避免→系统崩溃“群众就是真理”“群众的一切行动都是对的”“反对群众就是反革命”→结论:群众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需要任何约束这也是错的。这是把群众当作工具。这是为野心家铺路。历史证明:无约束的群众运动→被野心家利用被利用的群众运动→暴力化、极端化极端化的运动→自我毁灭二、正确的道路《群众必须有权力》——这是前提,不可妥协为什么?防止官僚腐化的唯一方法只有群众能监督官僚只有群众能罢免腐败者只有群众能防止特权阶层形成实现真正民主的必要条件民主不是“被代表”而是“自己当家作主”历史机会太少,不能放弃千百年来,群众掌权的机会屈指可数每次失败后,都被用来论证“群众不行”但掌权阶级的失败呢?他们失败了多少次?为什么他们失败,是“经验不足”群众失败,就是“本质不行”?这是双重标准,是阶级偏见《但权力需要制度保障》——这是方法,必须思考需要什么制度?防止个人独裁领导可以罢免决策必须民主权力有任期限制没有人可以凌驾于组织之上防止被野心家利用透明的决策过程公开的财务对煽动者的警惕防止暴力化明确的人权底线将热情导向建设而非破坏防止官僚化定期的自我批评群众对领导的监督防止变成“新官僚”九、对晨光社的启示这些历史教训,对现在的晨光社意味着什么?我们正在重复同样的模式:正义的?我们的出发点是对的反对霸凌是正义的保护受害者是正当的群众的支持?越来越多人加入得到了老师与学生的支持。初步的成功?打倒了藤井建立了互助基金改变了一些人的命运内部的分歧温和派vs激进派渡边的问责制提案这是危险信号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如果我压制激进派:→他们会认为我“背叛”→会秘密组织→会分裂出去→会变成更极端的组织→然后和晨光社对立→最后毁掉整个运动如果我放任激进派:→他们的主张会越来越极端→“惩罚旁观者”→“清洗温和派”→“暴力革命”→晨光社会失控→会变成新的霸凌组织→会被学校、警察镇压→运动被污名化两条路都是死路。我必须找到第三条路:不压制,但引导。不放任,但包容。承认矛盾,利用矛盾,在矛盾中前进。保持与群众的联系不能变成“小圈子”警惕个人崇拜不让成员过度依赖我培养独立思考的能力培养能接替我的人甚至培养能推翻我的人终极目标:不是建立“神永的组织”。而是建立“学生自己的组织”。不是“我领导你们”。而是“我们一起探索”。不是“我知道答案”。而是“让我们一起寻找答案”。未解决的矛盾但即使我做到了以上所有这些……矛盾仍然存在:领导vs民主群众运动需要领导但领导容易变成独裁如何平衡?集中决策更高效民主决策更公正但有时会冲突如何选择?没有激情,运动没有动力没有理性,运动会失控如何结合?现在需要快速解决问题但快速解决可能埋下未来的隐患如何取舍?这些矛盾无法“解决”。只能在实践中不断调整、不断平衡。就像走钢丝。永远不能停。一停就会掉下去。神永新二合上笔记本。手在颤抖。他抬头看天空。云层散开了一些,月亮露出大半。很圆,很亮。但很冷。“我能做到吗?”他问自己。“我能一直走在钢丝上吗?”“我能不掉下去吗?”“我能不变成我反对的人吗?”没有答案。只有风声。冷冷的风。吹过天台。吹过这座城市。吹过无数个和他一样迷茫的灵魂。他站起来,看着远方。东京铁塔的灯光在闪烁。像是在呼吸。像是在说:“继续吧。”“没有答案,也要继续。”,!“没有保证,也要前进。”“因为你别无选择。”“因为有人在等待。”“因为有人相信你。”“所以……”“走吧。”神永新二深吸一口气。把笔记本放回包里。走向楼梯。身后,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是一根黑色的线。连接着天台和地面。连接着理想和现实。那根线很细。随时可能断。但他必须走下去。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第二天下午,放学后。学校后山,那条少有人走的小路。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蝉鸣声此起彼伏。神永新二遇到了相泽老师。相泽老师坐在长椅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是竹内好的《何谓近代》。“相泽老师书?”新二走过去。“啊,新二君。”相泽老师合上书,抬起头,眼神复杂:“昨天的辩论……你做得很好。”“但也很危险。”神永新二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在旁边坐下。“相泽老师……”他看着远方的操场,那里有几个学生在踢球,笑声传来,很遥远:“您经历过学生运动吗?”相泽老师沉默了很久。他点了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是的,我参加过。”“1985年,我上大学的时候,学运已经走向尾声了。”“浅间山庄事件是1972年,之后学运就被彻底污名化了。”“但余波还在。”“至少在京都大学,还在。”他的眼神变得遥远,仿佛穿越了时空:“我们那时也觉得,可以改变世界。”“我们占领了时计台,我们罢课,我们游行,我们在校园里贴大字报。”“‘粉碎大学的官僚体制!’”“‘学生自治万岁!’”“‘大学属于学生,不属于资本!’”“我们真的相信,我们能改变日本的教育系统。”“我们真的相信,我们是在创造历史。”他笑了,那笑容很苦涩:“刚开始,真的很美好。”“大家一起开会,一起讨论,一起行动。”“没有老师管我们,没有校规约束我们。”“我们自己制定规则,自己决定课程,自己邀请讲师。”“那种感觉……”他寻找着合适的词:“自由。”“真正的自由。”“我们觉得,这就是大学应该有的样子。”“这就是教育应该有的样子。”“但后来……”相泽老师的声音变低了:“就分裂了。”“我们开始争论。”“起初只是辩论,后来变成了争吵,最后变成了对骂。”“‘你背叛了运动!’”“‘你会毁了我们!’”“‘你被资产阶级收买了!’”“‘你是暴力分子!’”“每个人都觉得别人‘背叛了理想’。”“最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我们什么都没改变。”“大学还是那个大学。”“官僚还是那些官僚。”“教授还是在讲那些无聊的课。”“学生还是在为了学分挣扎。”“而我们——”他弹了弹烟灰:“分散了。”“毕业了。”“妥协了。”“变成了我们曾经反对的‘大人’。”“找工作,结婚,生孩子,还房贷。”“成为这个系统的一部分。”“我现在是老师,我们当年占领的时计台,现在我要维持它的秩序。”“我现在要管束学生,我们当年反抗的教师权威,现在我自己在行使。”“我现在要执行校规,我们当年撕毁的规章制度,现在我要让学生遵守。”他苦笑道:“讽刺吗?”“不。”神永新二说:“这是现实。”“是的,这是现实。”相泽老师看着他:“从那之后,日本的学生运动就彻底完了。”“现在的学生……”他看向操场上那些踢球的学生:“他们连‘学运’这个词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即使知道,第一反应也是‘暴力’、‘恐怖主义’、‘极端分子’。”“我们那一代,把这条路堵死了。”“因为我们失败了。”“因为我们分裂了。”“因为我们中的激进派,走向了暴力。”“所以现在,所有人都害怕学运。”“所有人都觉得‘学生运动=危险’。”蝉鸣声还在继续。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新二君。”相泽老师转向他,眼神认真:“我知道你有热情。”“我知道你有理想。”“我知道你有组织能力。”“我也知道你们已经有了分裂的种子。”,!“渡边君,就是当年那些最激进的人。”“他们也有理想,也有热情,也相信自己是对的。”“但他们会把运动带向深渊。”神永新二沉默了很久,然后说:“那您觉得,我该怎么办?”“如果我知道答案……”相泽老师苦笑:“我当年就不会失败了。”他掐灭烟头,认真地看着新二:“我唯一能告诉你的是,不要忘记你们最初的目的。”他拍了拍新二的肩膀:“始终记得,你要去的地方。”“谢谢您,相泽老师。”“不用谢。”相泽老师也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只是——”他看着新二,眼中闪过担忧:“新二君,你看起来很累。”“多久没好好睡过了?”神永新二愣了一下。“我……”他想说“我很好”。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我知道你想做的事很多。”“改变学校,改变社会,拯救所有受苦的人。”“这些都是好的。”“但你要记住……”他认真地看着新二:“你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孩子。”“不是神,不是机器,不是超人。”“你需要休息。”“需要放松。”“需要做一些普通孩子会做的事。”“需要和朋友出去玩。”“需要看看电影,打打游戏。”“需要过自己的生活。”他的声音变得严肃:“不要在达到目标之前,就先把自己燃烧殆尽。”神永新二知道相泽老师说的对。但他也知道。他停不下来。“我会注意的。”他最终说:“谢谢您的关心。”相泽老师看着他,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个孩子不会听。就像当年的自己,不会听老一辈的劝告一样。年轻人总是觉得自己不会倒下。总是觉得自己可以承受一切。直到真的倒下的那一天。“新二君。”他在新二转身离开前,又叫住了他:“当年,我们失败了。”“我们分裂了,我们妥协了,我们被镇压了。”“但……”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明亮:“我不后悔。”“至少我们尝试过。”“至少在那几个月,在那短暂的时间里……”“我们真的相信,世界可以改变。”“我们真的体验过,什么叫自由。”“我们真的看到过人类的可能性。”“虽然失败了,虽然被打回原形,虽然现在变成了‘大人’……”“但那段记忆是我这辈子最珍贵的东西。”“所以……”他笑了,那笑容有些悲伤,但也有些释然:“不要害怕失败。”“不要害怕犯错。”“不要害怕被历史遗忘。”“只要你们真心相信自己在做的事……”“只要你们真的在为理想而战……”“那就够了。”“哪怕失败。”“哪怕被遗忘。”“哪怕最后什么都没留下……”“至少你们燃烧过。”:()eva永恒的幸福与变革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