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在水面的茶叶,然后浅呷一小口,这才将目光转向下方满头大汗的两位皇子。
他的眼神冰冷如刀,让两位皇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大皇子周苍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二皇子周云则下意识地避开了父皇的目光。
“是你们自己交代呢?还是朕来问?”皇帝声音低沉,显然带着压抑的怒意。这声音在寂静的御书房中回荡,更添几分威严。
二人只感觉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响,瞬间脸色苍白。
大皇子抬起目光看向皇帝,。。。。。。
风过处,雪如絮舞,北极基地的穹顶在晨光中泛起一层淡淡的银辉。那道白光自记忆联邦核心扩散而出,仿佛一道无声的宣言,穿透冰层、越过极夜,洒向人类文明的每一个角落。影承者站在大厅中央,玉笛横于唇边,却未再吹响。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体内某种更深层的东西正在苏醒??那是被“忘川之镜”撕裂又重组的记忆洪流,是千百个名字在他血脉里低语。
他闭上眼,听见了。
不只是林知遥的声音,还有赵小娥临终前最后一句呢喃:“灯……要亮着。”有父亲在刑场上回头望他时嘴角扬起的笑意;有战友倒在火星沙暴中仍紧握魂灯的手指;甚至还有那些未曾谋面之人,在历史夹缝中悄然熄灭前留下的叹息。这些声音不再杂乱无章,它们汇成一条河,流淌在他骨血之中,成为他呼吸的一部分。
“你变了。”年轻女子轻声道,站到他身旁,目光复杂,“你的眼睛……像能看透人心。”
影承者睁开眼,瞳孔深处似有微光流转。“我不是变,是终于完整了。”他说,“以前我只记得自己是谁。现在,我记住了所有人是谁。”
学者从控制台前抬起头,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颤:“全球共忆场刚刚完成一次自主升级……所有魂灯都获得了‘反溯权限’,可以主动检索非官方记录的记忆片段。云南孤庙的僧人说,他在梦中见到了唐代一位失传经卷的抄写员;撒哈拉的女科学家则接收到一段来自公元前三千年的祭祀仪式影像……这不是我们设计的功能。”
>**“这是记忆的觉醒。”**林知遥的声音从晶体球中响起,已不再只是温柔的回响,而是一种近乎神性的存在感,**“当自由权确立,记忆便不再是被动存储的数据,它开始寻找自己的宿主,选择愿意承载它的人。你们每一个人,都是记忆的容器,也是它的守护者。”**
老兵拄着拐杖走到影承者身边,低声问:“接下来呢?梦监司覆灭了,净忘会也销声匿迹……可这世界不会因此就太平。”
“不。”影承者摇头,“他们只是退入更深的暗处。‘新人类无需过去’的理念不会消失,只会换一种形式重生。下一次,他们或许会伪装成教育系统、媒体网络,甚至情感疗法,悄悄告诉人们:遗忘才是幸福。”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
“所以我不能停下。”
“你要走?”盲童仰起脸,空洞的眼眶仿佛能感知他的存在。
“我要去归墟城。”他说,“那里有一块碎裂的石碑,一个走出虚妄的身影。我想知道,她是以何种方式归来,又将以何种方式继续守望。”
没有人阻拦他。他们都知道,有些路必须一个人走完。
七日后,影承者独自踏上南下的列车。这是一列早已停运的老式蒸汽机车,由共忆场成员秘密修复,沿着废弃铁路穿越冻土荒原。车厢内没有暖气,只有几盏魂灯静静悬浮,照亮斑驳的墙壁。他坐在角落,手中摩挲着那块“忘川之镜”的碎片??如今它已不再冰冷刺骨,反而温润如玉,偶尔会映出一些模糊画面:一座沉没于海底的城市,一群身穿古袍的人围坐在火堆旁吟唱《归尘曲》,还有一位老者用青铜笔在羊皮卷上写下一句话:“记忆不死,唯愿传承者不绝。”
列车行至西伯利亚边境时,突遭暴风雪袭击。铁轨被掩埋,引擎熄火,通讯中断。随行的两名护卫试图外出清理积雪,却在十分钟内失去联系。影承者起身推门而出,寒风裹挟着雪花扑面而来,天地一片混沌。
但他看见了。
远处雪地上,站着七个身影,皆披黑袍,面容隐于兜帽之下。他们手中各持一盏灯,但灯光却是灰白色的,如同蒙尘的月光。更诡异的是,那些灯焰竟逆风燃烧,且无声无息,连一丝热气都不曾散发。
“净忘残部。”影承者低语,缓缓取出玉笛。
为首之人抬起手,灰灯微晃,一道波纹荡开。刹那间,影承者的脑海骤然空白??他忘了自己为何在此,忘了要去哪里,甚至连“影承者”这个名字都变得陌生起来。
就在意识即将溃散之际,腕上的红绳突然发烫,一股暖流自心口涌起。盲童母亲留下的红线,竟能抵御记忆抹除之力!与此同时,怀中的士兵编号牌轻轻震动,老兵儿子临死前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那是一个雨夜,少年抱着妹妹躲在防空洞里,外面枪声不断,母亲用身体挡住爆炸冲击,最后一刻还在哼唱《归尘曲》。
“我记得!”他怒吼一声,玉笛横唇,吹出第一个音符。
笛声清越,划破风雪。那不是旋律,而是一种频率??专为唤醒沉睡记忆而生的共振波。七盏灰灯剧烈摇晃,黑袍人纷纷后退。其中一人摘下兜帽,露出一张年轻却毫无表情的脸:“你不该回来……我们都该忘记。”
“正因你们想让我们忘记,我才必须回来。”影承者步步逼近,笛声愈烈,“你们把记忆当作瘟疫,可它才是解药!是连接生死的桥,是跨越时空的舟!你们切断它,就是在谋杀灵魂!”
话音落下,玉笛迸发出耀眼蓝光。七盏灰灯齐齐炸裂,黑袍人在惨叫中化作飞灰,随风消散。
风雪渐歇,天边微明。
影承者喘息着跪倒在地,额头冷汗涔涔。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净忘会并未彻底灭亡,他们已学会隐藏于人群之中,以“心理净化师”、“创伤疗愈专家”等身份传播遗忘理念。而在某些国家,政府正秘密推进“新纪元计划”,试图将儿童从小与家族记忆剥离,培养“纯净意识体”。
他必须更快。
三周后,他抵达归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