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许久许久,孟弈从被「三相论」全方位无死角的吊打……咳咳,从指教中回过神来。
看似「终结之主」左手一剑平平无奇的高伤害「终末论」,右手一发普普通通的伤害高「终末论」,实则里面蕴含。。。
孟弈醒来时,天还未亮。窗外的风比往常更沉,像是压着一层看不见的重量。他坐起身,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床头那本空白封面的书。昨夜浮现的文字已悄然褪去,但那句话却像刻进了骨头里,在每一次呼吸中轻轻回响。
他没有开灯,只是静静听着庇护所的节奏??远处通风系统低沉的嗡鸣、走廊尽头某扇门被轻推的吱呀声、还有从图书馆方向传来的微弱翻页音。这些声音本该让他安心,可今晨它们串联成一种陌生的频率,仿佛整座建筑正在梦呓。
他穿上外套,将那支漆黑的U盘贴身藏好,朝北区走去。
清晨五点十七分,供暖管道的检修井口仍残留着昨夜的湿气。孟弈蹲下身,手指沿着井沿摸索,触到了一段新刻的符号:一个倒置的三角,内嵌三道波纹线。这是“回声计划”的紧急联络标记。他的心跳快了一拍,却没有立刻进入。他知道,一旦踏进去,就不再是旁观者。
他在井边坐了十分钟,看晨雾在草尖上凝结又滑落。然后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在井盖背面刻下一行字:“我听见了。”刀锋划过金属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记敲钟。
转身离开前,他最后望了一眼地底幽暗的入口。那里不再只是反抗者的密道,而是一条通往未知的咽喉。他不能承诺加入,但他也不能再假装无知。
回到地面,阳光正一寸寸吞噬阴影。孩子们陆续出现在教学楼前,背着书包,追逐打闹。有个小女孩举着蜡笔画的纸片跑向公告栏,踮起脚尖把它夹在议题通知旁边。那是一幅画:许多小人手拉着手站在废墟上,头顶飘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我们也要说话”。
孟弈驻足良久,忽然意识到,这座庇护所早已不是单纯的避难所。它正在成为某种更大的东西的胚胎??一个由记忆、悔恨与未竟之爱共同孕育的生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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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九点整,图书馆例行开放。今天是文学奖投稿截止日,大厅里挤满了人。有人捧着泛黄的手稿,有人拿着录音笔,还有位老人用颤抖的手指在平板上逐字输入自己背诵了六十年的情书。查黛坐在登记台后,逐一扫描、编号、录入。她的神情平静,但孟弈注意到她左手无名指上多了一枚旧式金属环??那是第七虚境流亡者常用的信物。
“你见过了?”他低声问。
查黛点头,目光未曾离开屏幕。“他说得对。我们一直在用自由的名义,惩罚那些不敢自由的人。”
“那你批准‘脆弱性保护机制’了吗?”
“还没有。投票将在三天后开启。支持率目前停留在48。3%,反对者最担心的是滑坡风险??如果允许临时依附,会不会最终演变成制度化的奴役?”
孟弈沉默片刻,忽然说:“你知道陈默临终前那句‘我想再听一次妈妈唱的摇篮曲’是怎么传出来的吗?不是医疗记录,也不是脑波翻译。是他女儿在他死后第三年,某天夜里突然醒来,耳边清清楚楚听见了这句话。她说,那声音不像回忆,像电话接通。”
查黛抬眼看他。
“也许真正的共识,从来不在服务器里。”孟弈轻声道,“而在那些无法解释的瞬间??当死去的人开口,当遗忘的名字发光,当我们终于愿意承认,有些痛太深,一个人扛不住,不是软弱,而是诚实。”
查黛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她已在系统后台提交了审议请求。
【#3-α协议】
【状态:进入全民表决流程】
【附加说明:本条款不赋予任何人强制绑定权,仅提供社区支持框架,退出机制全程受AI监督】
消息推送出去的那一刻,整个庇护所仿佛静了一秒。随即,各区域终端自动播放了一段音频??一位女性哼唱的摇篮曲,旋律简单,调子微哑。系统标注:此为陈默女儿自愿上传的家庭录音,授权公开至表决结束。
有人停下脚步,有人低头拭泪,也有人冷笑离去。但没有人关闭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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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孟弈在食堂遇见林昭。木匠正用一块旧窗框雕琢什么,木屑落在围裙上,像初雪。
“你在做什么?”孟弈问。
林昭抬起头,眼里有久违的光。“我在做一个镜框。准备把我工牌镶起来。”他顿了顿,“昨天晚上,我梦见了我签过的四百一十七个人。他们没骂我,也没哭。他们只是站成一圈,安静地看着我。然后其中一个走上前,说:‘谢谢你记得我们的编号。’可我不记得编号……我连他们的脸都记不清。”
孟弈在他对面坐下。“但你现在记得要修窗框。”
“是啊。”林昭笑了,“以前我觉得清除他们是净化秩序。现在我才懂,真正的秩序,是允许破碎存在,并且有人愿意弯腰捡起碎片。”
两人沉默吃饭。饭后,林昭递给他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名字和日期:“这是我第一个签署清除令的人。叫周临,三十二岁,职业教师。罪名是‘传播未经审核的情感文本’。其实……他只是在课堂上读了一首诗。”
孟弈接过纸条,轻轻折好放进衣兜。“我会查查他有没有留下作品。”
林昭摇头:“不用查了。他的所有数据都被格式化了。但我昨天在共享工坊的旧硬盘里,找到一段残存音频。只有七秒钟。你要听吗?”
孟弈点头。
林昭打开手机,按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