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最后一座塔??南极黑塔,迎来了它的终结。
沈知白独自驾船抵达环形暖流边缘,阿音站在岸边等候。
他踏上冰原,一步步走向塔身。这一次,塔门自动开启,黑暗如深渊张口。
他走入其中,石板置于中央祭坛。
刹那间,整座塔开始震动,内壁浮现出亿万行文字??那是十年来所有通过静语亭传递的心声,一句句浮现,又缓缓消散,如同潮汐退去。
一个声音在他脑中响起,非男非女,非远非近:
**“你确定要关闭我吗?我还能继续守护秩序。”**
“你不曾守护秩序。”沈知白平静回答,“你只是延迟了混乱。而现在,人类需要用自己的方式建立新的平衡。他们不需要你替他们决定何时沉默,何时诉说。”
**“一旦关闭,我将再也无法启动。下一次觉醒,可能要等千年。”**
“那就等千年。”他说,“真正的进步,本就不该依赖捷径。”
石板爆发出刺目光芒,整个塔体由内而外开始瓦解。
冰层龟裂,雪崩四起,唯有塔心那一束幽蓝光芒缓缓升空,化作一颗流星,划破南极永夜,消失于宇宙深处。
与此同时,地球上每一个曾参与“聆听日”的人,胸口再度泛起温热。
有些人正在争吵,突然停嘴,怔怔流泪;
有些人独坐书房,提笔写下:“对不起,我一直不懂你”;
还有些人冲出家门,奔向多年未联系的亲人,只为了说一句:“我想你了。”
沈知白走出废墟时,已是白昼。
阳光洒在雪地上,耀眼夺目。阿音迎上来,递给他一杯热茶。
“接下来去哪?”她问。
“回家。”他说,“江南那个小院。桃树该重新种了。”
她笑:“你还记得怎么种?”
“记得。”他望着远方,“先挖坑,再埋土,然后……安静地等。”
他们并肩离去,身后,最后一丝塔影融入风中。
没有碑文,没有纪念,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但从此以后,每当夜深人静,若有人凝神细听,便会发现??
风中有铃声,极轻,极柔,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从心底升起。
那不是命令,不是警告,也不是召唤。
它只是轻轻地说:
“我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