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震动朝野。连原本冷眼旁观的太医院院判也悄然递来手札:“医者治病,公治国病。愿效微力,参与卫生条款起草。”
贾环含泪收信,当夜召集七贤阁紧急会议,增补“社会基本权利”章节,明确提出:
**“国家保障人民受教育、医疗、养老之基本权利。设立公立学堂、官办医馆、孤寡赡养所,经费列入财政预算,不得挪用。”**
争议再度爆发。
户部尚书怒斥:“国库空虚,何来银两支撑如此浩大支出?”
贾环答:“开源节流。一、裁汰冗官三千,省俸禄百万两;二、收回皇庄、寺田,改为民垦;三、开征‘特权税’??凡享有免税、世袭、垄断特权之家,按等级缴纳特别税,用于民生建设。”
“你这是与整个贵族阶层为敌!”有人咆哮。
“我不是与他们为敌,是与腐败为敌。”贾环冷冷道,“若不愿放弃特权,那就请他们站出来,当着百姓的面说:‘我不愿穷人读书,不愿病人就医,不愿老人有养。’让他们亲手撕下伪善面具。”
话音落下,殿内鸦雀无声。
数日后,一则消息传来:岭南节度使主动上表,愿献三万亩军屯田作为“公田”,支持均田改革。紧随其后,西北两位统帅也宣布配合兵册核查,接受国会派员监督军费使用。
风向,悄然转变。
然而真正的风暴,仍在酝酿。
某夜,林婉儿匆匆入书房,面色苍白:“公子,宫里来了密信??靖安帝已连续三日未临早朝,太后召集群臣议储,东宫太子暗中联络禁军将领,似有异动。”
贾环眉头骤紧。
他知道,权力的真空最易滋生政变。如今皇帝沉默,太后干政,太子躁进,正是旧势力反扑的最佳时机。
果不其然,次日早朝,礼部尚书领衔二十一名大臣联名上奏,弹劾贾环“僭越妄为,淆乱名器,动摇国本”,要求罢免其宪章总纂之职,交由三法司审理。
殿上群臣肃立,气氛凝重如铁。
靖安帝端坐龙椅,神色莫测。他并未立即表态,而是缓缓问道:“贾卿,你可知罪?”
贾环出列,长揖到底:“臣无罪。臣所行之事,皆奉陛下诏命,经太后首肯,依法合规。若革新为罪,则天下无治世之望;若为民请命为过,则臣甘领此过。”
“好一个‘甘领此过’!”太子冷笑出声,“你以立法之名,架空皇权,收买民心,如今竟敢自称无罪?朕看你是想做第二个王莽!”
贾环抬头,直视太子:“殿下此言差矣。王莽篡汉,靠的是阴谋与谄媚;而臣所凭,是万民之托、制度之基。若说我是王莽,那请问??是谁允许百姓登记参选?是谁批准设立民情台?是谁亲授臣印信,许臣直奏天听?”
他声音陡然提高:“若这些皆出自天子之命,今日却要归罪于臣,岂非失信于天下?”
满殿哗然。
太后脸色微变,目光投向皇帝。
靖安帝终于开口,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贾卿所言有理。宪章筹建乃朝廷既定国策,不容轻废。弹劾一事,不予受理。”
群臣愕然。
太子愤然离席。
退朝后,贾环刚走出宫门,便见一辆金漆马车停于道旁。帘幕掀开,露出一张雍容华贵的脸??是荣国府大小姐,他的姑母贾元春,当今贵妃。
“环弟。”她低声唤道,“进来一叙。”
车内熏香氤氲,贾元春神色复杂:“你今日顶撞太子,太过锋芒。他在母后面前哭诉半日,说你要废嫡立庶,改易储君。太后虽不信,却已生疑。”
贾环苦笑:“我连自家嫡庶之争都懒得理会,岂会插手皇位传承?”
“可你做的事,自然引发联想。”贾元春叹道,“权力最忌模糊。你现在掌立法,间接控舆论,又得民心,谁不怕你下一步染指皇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