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不怎么蓄胡子,头发也虽然扎起来,但是也不长。
脸上的线条很明显,看起来完全想不到是当朝太师。
而贾若已经留了长胡子,起草的事情,也让他有了很多白发。
这么看来,倒像是贾若比贾环年。。。
贾环将那封请愿书轻轻放在案上,指尖微微颤抖。他没有立刻回应,只是凝视着窗外的夜色。星河如练,横贯天际,仿佛一条无声流淌的律法之河,自远古奔涌而来,又向未知浩荡而去。
良久,他提笔在纸上写下两个字:“谢绝。”
随后命人拟函回传辽东:**“国法初立,首重秩序。铁骑虽忠,不可轻动。尔父明达大义,必知此理。新法之成,不在兵戈,而在人心。望诸将士恪守边防,静待宪章颁行。”**
信使连夜出发,踏破寒霜而去。贾环知道,这一拒,或许会令兰军燕父子失望,但他更清楚??若今日允其挥师南下,明日便有他人以“清君侧”为名起兵勤王;今日纵一骑,明日便是万马奔腾,天下再无宁日。
法治之基,必须从不动刀兵开始。
翌日清晨,七贤阁议事再启。殿内炉香袅袅,众贤士正襟危坐。西域回纥学者阿史那?苏勒坦起身发问:“贾公所倡‘人权’,是否包含女子、奴婢、夷狄?”
此言一出,满座皆静。
儒臣周延礼当即反驳:“荒谬!妇人主内,岂可议政?奴仆属主,安得与良民同权?至于四夷之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何谈共治?”
贾环缓缓起身,目光扫过众人:“《民约论》开篇即言:人生而自由,平等享有尊严与权利。此‘人’,不分性别、出身、种族、信仰。”
他顿了顿,声音沉稳如钟:“试问诸公,女子不耕乎?奴婢不织乎?夷狄不纳税、不服役乎?既同为国家之民,何以独削其权?”
周延礼冷笑:“若依此说,岂非要让婢女上朝堂、奴隶掌印玺?滑天下之大稽!”
“我未说今朝便可行之。”贾环淡然道,“但我主张,在宪法中明确‘一切人均具潜在公民资格’,由国家逐步推行教化、授产、释奴、兴学,十年一小考,二十年一大变,终使天下无不可参政之人。”
墨家代表田仲康抚掌而赞:“善哉!昔墨子言‘兼爱’,今贾公行之于法,可谓承圣而不拘古。”
农家长老陈稷却忧心忡忡:“然则田亩如何分配?若废除世袭庄田,豪强必反;若维持现状,则贫者永无翻身之日。”
贾环取出一份《土地清丈与均税草案》,递予诸人传阅:“第一,全国三年内完成土地普查,登记所有田产,杜绝隐匿逃税;第二,设定‘占田上限’,凡个人持有耕地超千亩者,超额部分五年内分期赎买归官,用于安置流民、设立公田;第三,废除贱籍,解放奴婢,赐其口分地三十亩,免税三年。”
礼部侍郎之子、青年才俊柳文渊惊问:“此举岂非夺富济贫?动摇社稷根本!”
“非夺也,乃限也。”贾环正色道,“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此乃乱源。限田非灭豪强,而是防其坐大,以免尾大不掉。且赎买皆以市价分期支付,十年偿清,何来掠夺之说?”
他又补充:“新政施行后,地方设‘均田司’,由选民推举监督官,确保公正透明。若有徇私舞弊,百姓可通过‘民情台’举报,查实者赏银二百两,并追责官员。”
众人议论纷纷,有人怒极拂袖而去,亦有数人默默点头。
会议至午方歇。贾环独留殿中,翻阅各地呈报的民情奏折。忽见一道密件来自江南松江府:商会勾结知府,封锁城门,禁止平民登记参选,已有三人死于械斗。另附血书一封,署名“白莲遗民”,控诉官商合谋,逼迫佃户签“永不参政誓约”。
贾环闭目深吸一口气,唤来李承志:“速调御史台监察使十人,携《选举监察法》直赴江南。另,启用‘民情台’特别通道,广贴告示:凡提供贿选证据者,不论身份,皆受朝廷保护,赏银翻倍。”
李承志迟疑:“公子,此举恐激怒江南财阀……他们掌控漕运、盐引,一旦罢市断粮,京师震动。”
“那就让他们断。”贾环睁开眼,眸光如刃,“百姓若因缺盐而怨,只会怨商会,不会怨我。真正可怕的不是动荡,而是沉默。我要他们跳出来,闹得越大,越能唤醒民心。”
果然不出三日,江南十二商会联合发布《告天下书》,斥贾环“蛊惑愚民,破坏纲常,图谋颠覆祖制”,并宣布暂停向北方输送丝绸、茶叶、药材。
京城米价应声上涨,坊间谣言四起,称“贾环欲尽杀士绅,均分家产”。某夜,贾府后墙被人凿洞潜入,险些纵火,幸被巡夜家丁发现,擒获两名黑衣人。审讯之下,供出系某落第举人受商会资助所为。
与此同时,民间反应却截然不同。
山东、河南等地农民自发组织“护法会”,宣称“愿捐一日口粮,助国会建成”;湖广学子集资刻印《宪章纲要》,沿街宣讲;更有数百名底层吏员联名上书,请求加入“选务司”,义务监督选举。
一位老秀才徒步千里至京,在广场碑前焚香跪拜,留下遗言:“吾读圣贤书五十年,始知今日方见真仁政。”随即绝食七日而亡,临终只求葬于碑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