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抗?
刚才那缕混沌气流已经证明,那只是自取灭亡。
“哐当!”
他那柄珍若性命的附魔长剑掉落在地。
凯洛斯?钢刃,这位统治了翡翠城数十年的城主,仿佛瞬间苍老了二十岁,他艰难地、。。。
雨停了,天光破云而出,洒在守心林的桃枝上。露珠滚落,像谁未干的泪痕。周念真埋下贝壳铃铛后,并未立刻离去。她盘膝坐在那株最粗壮的桃树下,闭目静坐,仿佛与整片林子一同呼吸。三十年前,她曾在此梦见过柏青写下“后来”二字;如今,“后来”已成现实,而她,正是这现实的一部分。
风拂过耳畔,带来遥远的诵读声??不是来自眼前,而是从四面八方涌来。那是慈恩学堂新一届孩童晨课的声音,透过雷脉传至极北;是西域旅人围炉夜话时讲述“守忆者”传说的低语;是东海渔村老妪教孙儿背《实录》片段的沙哑嗓音。这些声音无形无相,却如根须般扎进大地,缠绕着守忆之坛残存的地脉纹路,缓缓复苏。
桃树忽然轻颤,一片花瓣飘落在她膝头。
她睁开眼,指尖抚过那瓣粉白,忽觉掌心微热。低头一看,竟见泥土中浮现出一道极淡的符文,形似“信”字,却又比记忆中的更圆融、更古老,仿佛由千万人的意念共同凝结而成。
“鼎……还在?”她喃喃。
话音未落,脚下土地微微震动。原本坍塌封死的洞府旧址,冰层自行裂开一道缝隙,幽蓝光芒自地底渗出,不刺目,却令人心神为之一肃。她起身走近,俯身望去??只见废墟深处,青铜古鼎虽已碎裂七处,鼎腹却仍悬着那一枚铃铛虚影,静静旋转,每转一圈,便有一缕银光顺着地脉流向九州各处的忆园碑石。
它没有死。只是沉睡。
而今,因“记得”的力量再度汇聚,它正悄然苏醒。
周念真跪下,以额触地,行了三拜大礼。这不是对神明的崇拜,而是对信念的致敬。她知道,柏青肉身虽灭,但他的“信”已化作天地共感的律动,如同春雷必至,秋霜自降,成为这片土地不可分割的道则之一。
她站起身,从怀中取出一本薄册??那是她亲手编纂的《守心使录》,记录百年来每一位传承者的事迹。翻到最后一页,墨迹尚新:“第十一代守心使:周念真。任期三十年,重建南方十三所慈恩分堂,主持修订《实录》第七版,于极北守心林终任。”
她轻轻合上书册,放入一个陶罐中,又将贝壳铃铛置于其侧,再覆以桃枝编成的小筐。随后,她以指蘸唾,在树干上刻下五个字:
**勇不可失**。
刻罢,她退后三步,双手合十,低声说道:“先生,我走了。但他们都在。”
翌日清晨,守心林外来了个少年,约莫十五六岁,背着一只破旧布包,脚上草鞋磨穿,脸上却带着坚毅神色。他是从岭南跋涉而来,为的是接任第十二代守心使之职。据传,前任使者临终前只留下一句话:“去极北,找桃林,听风铃。”
他在林中徘徊许久,几乎绝望。直到午时,一阵微风吹起,屋檐残角挂着的一串旧铃铛轻轻晃动??并非贝壳所制,而是用鱼骨与铜片拼凑而成,声音清越却不喧哗。
叮当,叮当。
他猛然抬头,心中骤然清明。循声而去,在那棵最大的桃树下,发现了埋藏的陶罐。打开一看,见书、见铃、见刻字,一切俱全。他双膝跪地,捧起《守心使录》,一字一句读完,然后郑重将其贴胸藏好。
当晚,他宿于林边小屋。梦中,一位身穿残袍的老者坐在案前写字,背影佝偻,却笔力千钧。少年想走近看,却被一道无形屏障阻隔。只听老者头也不回地说:“你想知道我是谁?不必知。你只需记住,当你开始怀疑‘真相是否值得守护’之时,便是敌人最接近胜利之刻。”
少年惊醒,冷汗湿衣。窗外月色如洗,风铃又响。
他知道,自己已经接过了火炬。
十年光阴流转,第十二代守心使周承远(原名周小满,幼时父母因私藏《实录》抄本被官府缉拿,唯他侥幸逃脱)走遍天下,足迹遍及荒漠孤岛、瘴疠山谷、蛮夷部落。他在西北建立“鸣雷塾”,专收流民孤儿,教他们识字、记史、辨是非;在西南深山设“听雪亭”,每逢雷夜便召集村民共诵《实录》选段;更曾在南疆战火之中,冒死抢救一批即将焚毁的民间口述档案。
他不像柏青那样通晓雷法,也不似周念真那般博学多才。但他有一样最珍贵的东西??**不信命**。
他曾说:“若历史注定被遗忘,那我就让它每天被人重新想起一次。”
这一日,他回到京都忆园,主持一年一度的“记日”祭典彩排。广场中央竖立着巨大的玉碑,上面镌刻着柏青留下的五字箴言。孩子们正在练习齐诵,声音稚嫩却整齐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