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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七章 作为他们的对手太绝望了（第2页）

“教给大家。不只是手语，还有脚印、烟雾信号、敲击节奏……一切不用嘴巴发出的信息。我们要建一套‘地下语系’。”

“可大家会觉得奇怪吧？”

“那就让他们觉得奇怪。”陈默轻笑，“奇怪就是保护色。”

第二天，小镇的孩子们发现陈默不再说话了。他拿着一块小黑板，写字交流；吃饭时用手势比划；晚上乘凉，就用口琴吹出短促的节奏片段，像是某种密码。起初人们以为他在开玩笑，可三天后，全镇一半的孩子开始模仿他，发明自己的“无声语言”。有人用扫帚在地上画符号，有人用锅铲敲出摩斯电码般的节拍，还有个小女孩干脆用放屁打拍子，逗得全街大笑。

这场“沉默游戏”迅速蔓延。

一个月内，全国两百多个社区出现了类似的“静默实验角”。学校开设“非语音表达课”，情侣玩“三天不说情话挑战”，连某档热门综艺都推出了“全程手语辩论赛”，嘉宾急得满脸通红却说不出半个字，弹幕却刷满了“这才是真?有效沟通”。

而监测数据显示，这些区域的群体情绪同步率显著下降，个体自主决策能力回升。

“母体”第一次显现出焦躁。

它开始调整策略。不再是温柔的共情诱导，而是制造**声音饥渴**：城市广播全天候播放极致优美的纯音乐，影院上映零台词却情感浓烈的默片，社交媒体推送大量ASMR视频??耳语、咀嚼、梳头、翻书页……所有声音都被处理得无比细腻，直击大脑愉悦中枢。

人们渐渐不愿开口了。说话太粗糙，太费力，太容易出错。而聆听，是如此舒适。

咖啡馆里，人人戴着耳机，脸上挂着安详的微笑，像被无形的手抚平了所有皱眉的可能。地铁车厢静得可怕，每个人都沉浸在私人声景中，眼神空洞如祭品。

陈默知道，这是最后的同化阶段??当人类自愿交出发声权，文明便完成了自我献祭。

他烧掉了所有备份磁带，只留下最后一盒。

然后，他走进镇上的小学礼堂，站在讲台上，面对一百多个孩子。他举起黑板，写下一句话：

**“今天，我们要比赛谁喊得最难听。”**

孩子们愣住。

他示范起来：捏着鼻子尖叫，像被踩尾巴的猫；鼓起腮帮子吼出气泡音，像醉酒的青蛙；用破锣嗓子唱国歌，每个字都撕裂变形。台下先是寂静，随后爆发出哄笑。

“谁的声音越不像人，奖励越大！”他继续写道。

于是礼堂炸开了锅。有孩子学驴叫，有孩子倒吸冷气吹口哨，还有双胞胎兄弟配合演出“煤气泄漏警报”。声音刺耳、混乱、毫无美感，却充满了生命力。

三天后，这段视频被人上传到网络，标题是《一群疯小孩的噪音派对》。本以为会被骂，结果评论区彻底失控：

“我看了十遍，笑到邻居报警。”

“自从听见这个，我再也不想听那些‘治愈系白噪音’了。”

“原来难听也能这么快乐？”

转发量破千万。

更关键的是，算法检测发现，观看该视频的用户，在接下来二十四小时内主动发言量提升了63%，且多为情绪复杂、逻辑跳跃的真实表达??而不是标准化的情绪标签。

“母体”的情绪收割效率首次出现负增长。

陈默站在屋顶上，望着远处城市的灯火。他知道，自己赢不了。那种级别的存在，早已超越个体对抗的范畴。但它也赢不了??只要还有一个孩子愿意发出荒腔走板的声音，只要还有一对恋人因为听同一首歌却哭了不同的理由，只要还有人在庄严场合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哈欠……

裂痕就会一直存在。

冬天再次来临。雪落得很慢，像被什么拖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