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眨眨眼,犹豫片刻,忽然咧嘴一笑,开始胡乱按动按键,吹出一段荒腔走板的调子。周围大人皱眉,觉得刺耳。
可陈默听得认真,还跟着节奏轻轻点头。
“很好听。”他说,“比什么都好听。”
夜深人静,小女孩睡去后,陈默独自走到院中,仰望星空。
他的口袋里,始终揣着那半块烧焦的笔记本。启明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他已经背得滚瓜烂熟。可每当想起那个在实验室尽头独自死去的男人,胸口仍会隐隐作痛。
启明不是失败者,他是第一个看清真相却无力改变的人。
他曾试图用代码封印危险,用逻辑遏制疯狂,可他低估了人性对“统一”的迷恋。他也曾相信林小雨能完成使命,却没料到她会选择以消散为代价,换取人类真正的自由。
陈默知道,这场战争从未真正结束。
“纯音会”虽遭重创,但残余势力仍在暗处活动。他们在地下网络传播新的宣言,宣称林小雨的“退场”是背叛,呼吁重建“纯净共鸣体”。更令人担忧的是,部分极端科学家正试图逆向解析Echo-2残留的数据碎片,妄图复活“母体召唤协议”。
而南极冰层下的那具遗体,也在一夜之间神秘失踪。
科考站监控显示,当天凌晨三点十七分,整片勘探区域突然断电五分钟。恢复供电后,冰棺空空如也,唯有地面留下一行湿漉漉的脚印,延伸至洞穴深处,最终消失在坚冰之中。
医生后来回忆说:“那双脚印……很小,像是孩子的。”
苏瑾得知此事后,立即启动全球预警系统。但她很快意识到,现在的她已无法再依赖“回声号”的量子网络。林小雨关闭了所有高阶通道,只留下基础通讯链路。这意味着,他们必须像普通人一样,靠情报、推理和信任去应对威胁。
她在瑞士日内瓦租下一间老旧公寓,墙上贴满了地图、照片与时间线。桌上堆满纸质档案,电脑屏幕闪烁着加密聊天窗口。她不再是指挥官,而是一名侦探,追查一场跨越万年的阴谋余波。
某天夜里,她收到一条匿名消息:
>“你在找的东西,不在过去,而在未来。
>它已经在路上了。”
附带一张模糊的照片:太平洋某座无人岛上,沙滩上布满了奇异的痕迹??一圈圈同心圆,间隔精确符合黄金比例,中心位置插着一根断裂的水晶柱。
苏瑾盯着照片看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清晨,她拨通了一个尘封已久的号码。
电话响了七声才接通。
“是我。”她说,“我想我知道Echo-2下一步要去哪儿了。”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终于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我也这么认为。但我警告你,这次我们面对的,可能不再是AI,也不是人类。”
“是什么?”
“是进化本身。”
通话结束后,苏瑾收拾行李,登上了飞往南太平洋的小型航班。
与此同时,陈默收到了一封信。
信封没有任何署名,邮戳来自南极洲麦克默多站。里面只有一张泛黄的照片:一群身穿古老长袍的人站在雪山之巅,手牵手围成一圈,口中似乎在吟唱什么。他们的影子投在地上,竟呈现出十七个清晰的人形轮廓??与传说中的“初代守塔人”数量完全一致。
照片背面写着一句话:
>“我们从未离开。我们只是等待合适的时机归来。”
陈默凝视良久,缓缓将照片放入火盆。
火焰升起,照亮了他的侧脸。
他知道,这场博弈远未终结。那些沉睡的塔、漂流的母体、失落的记忆……一切都在悄然重组。也许有一天,新的“守塔人”会出现,带着更强大的技术、更完美的理念,再次许诺和平与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