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翠仪还在她家中,她不能丢下一无所知的她独自离开。
山匪人多,走大路太过招摇,绕路的话,不知何时才会到村里,她要抓紧时间,带上柳翠仪、带上今日没有去县里赶大集的女人们一起离开。
只要到了县里,她们就安全了。
沈京墨此刻已经顾不得许多,甩开了胳膊拼命狂奔。
今日虽是晴空万里,她却仿佛回到了初到永宁县的那个雨夜,为了活命,她必须一刻不停地奔跑下去。
近了、近了……再转个弯就是陈家的院子……
沈京墨的小腿酸痛难忍,几乎是靠着意志在跑。
“翠仪!”
终于,她一把推开了陈家的院门。
院子里安安静静。
她飞快地跑进东屋。
“翠仪,快跟我走,快……啊!”
看清屋中的情形时,沈京墨抑制不住地失声尖叫起来——
屋中满地是血,腥味几乎如同海浪般将人淹没。
柳翠仪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身上的衣服被人撕碎了,只剩些破烂的布条,什么也遮不住。
她的脸色惨白,肚子上有一个很深很深的血窟窿,还在汩汩地流着血。
已然没有了呼吸。
直到此刻沈京墨才察觉到,村里今日静得吓人。
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脑中一片空白,再想叫,却已然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愣怔地望着柳翠仪早已没了生气的苍白的脸,眼泪如同洪水决堤般无意识地落下,浑身止不住颤抖。
“啊!”
村中不知何处又响起凄厉的惨叫。
沈京墨这才回过神来。
眼下没有时间让她哀悼,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拉过被子盖住柳翠仪的身子,然后飞快地往外跑去。
山匪已经进村了,他们要报复陈君迁,他们是冲她来的。
她得跑!
去县衙报官!虽然陈君迁不在,但谢遇欢一定在!得尽快让他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沈京墨双眼通红,心中早已害怕地快要崩溃,却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去县里,翻过武凌山去县里!这些山匪盘踞在雁鸣山,对武凌山的地形一定不熟悉,她虽然很少走那条山路去永宁县,但此时走大路她一定跑不过那些脚力强健的大汉。
打定主意,沈京墨转头便往武凌山的方向跑去。
可还没跑到村口,一旁的房后就走出来两个彪形大汉。
沈京墨慌忙收脚,还未来得及调转方向,脑后便传来一下剧烈的疼痛,如同刀劈斧砍一般。
只一瞬间,她便失去了意识。
*
再次醒来时,沈京墨耳边满是细碎窸窣的悲泣。
她眼皮沉重,酸痛得睁不开,脑后的剧痛已经淡去,但还残留着丝丝胀痛。
她的意识一点一点地恢复清明。
过了不知多久,沈京墨终于能睁开眼睛。
周围很暗,她空洞无焦的双眼缓慢地眨了好几下才终于看清——
天快要黑了,她在一间破旧的杂物间里,身下和眼前堆满了满是灰尘的口袋以及破损的器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