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
战火并未停止。朝廷震怒,加派精锐,誓要剿灭“邪教余孽”。槐树村被夷为平地,陈阿满下落不明,柳?据传战死山崖。官方公告宣称:“妖氛已除,万民归静。”
可就在宣布“胜利”的第三日,帝都早朝突发异象。
金銮殿梁柱之上,不知何时爬满细藤,开出朵朵小白花。花瓣随呼吸般开合,每当皇帝开口训政,花朵便齐齐转向龙椅,轻轻摇曳,如同在听。
太医查验无果,道士做法无效。数日后,有宫女惊呼:夜半时分,花朵竟分泌露珠,滴落在汉白玉阶上,拼出五个字:
**你说的不是真话。**
皇帝暴怒,命人砍尽藤蔓,泼油焚烧。可火熄之后,灰烬中又长出新芽,花开更盛。
与此同时,全国各地悄然出现类似景象:边关哨塔裂缝中钻出“听语草”,驿站墙壁浮现隐形字迹,甚至连御赐牌匾背面,都被发现用虫蛀方式刻满了《简化功法》口诀。
最令人胆寒的是,某些深夜值守的官兵声称,看见荒野中有无数无头身影并肩而行,每人手中托着一面小镜,镜中映出的,全是他们自己幼年时的脸。
他们不语,只走。
一步,一声心跳。
一步,一句未说完的话。
一年后,西北某荒原,一支商队偶遇一座孤庙。庙极小,仅容三人,内无神像,唯有一块石碑,上书:
>“此处埋葬的,不是尸体,是曾经不敢说的话。
>若你心中也有未出口之言,请留下一句,带一句走。
>交换,即是传承。”
商队首领是个哑巴,年轻时因直言获罪被割舌。他颤抖着掏出一块铜片,贴在碑面。片刻后,石碑微温,一行细字缓缓浮现:
>“我是陈阿满,我曾害怕,但现在我说真话。”
他泪如雨下,用炭笔在另一片铜上写下:“我是张十一,我的舌头没了,但我的心还在跳。”
他将新铜片嵌入碑缝,带走旧的那一片。
走出十里,回头望去,小庙已被风沙掩去大半。但他知道,它还在。
就像那些在暗处生长的草,那些在梦里相遇的人,那些握紧铜片时心头一热的瞬间。
真正的修炼,从不需要庙堂认可。
它始于一声颤抖的“对不起”,成于一句坚定的“我不同意”,终于千万人彼此呼唤名字时,那一片漫山遍野、随风轻语的花海。
而在某个无人知晓的山谷里,一个女孩正教一群孩子写字。她写的不是诗书礼易,而是一句最简单的句子:
**我是……**
阳光穿过树叶,落在她腰间??那里挂着半枚残玉,裂纹深处,仍有微光,一明,一灭,如心跳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