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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零三章 阴阳逆乱崩天（第2页）

使者怒喝：“大胆！还不束手就擒？”

陈阿满微笑：“你们可以抓我，可以烧书，可以杀尽所有说话的人。但你们杀不尽‘想说话’的心。你们越压，这心就越亮。”

话音未落，小石头忽然冲上前，将一枚铜片狠狠拍在铁箱表面。刹那间，箱体嗡鸣震颤，原本封闭的锁扣竟自动弹开。众人惊视??箱内并无刑具或文书，只有一卷泛黄绢册，封皮题字赫然可见：《简化功法?正心监内部修订版》。

使者脸色惨白，想要抢夺，却被柳?一箭钉住肩头。陈阿满取过绢册，翻开第一页，只见批注密密麻麻：

>“第一条：禁止妄议朝政。然何为‘妄议’？若百姓所言属实，是否仍属‘妄’？

>第二条：严禁传播妖书。然《简化功法》所教‘道歉’‘倾听’‘说出名字’，皆为儒家基本德行，何以定罪？

>第三节补充条例：建议将‘情感矫正班’教材替换为此书前三章，因其更能有效疏导民怨……”

她抬头，望向众使者：“你们也在学？”

无人回答。但有两人低头，右手无意识地按在胸口??那是“我在”铜片最常见的藏匿位置。

当天夜里，陈阿满召集全村，在学堂地下挖出一道密室。这是她早年预备的避难所，如今成了新的“无声讲堂”。墙上涂满遇水显形的隐形字，地面铺着能传导低语的特殊黏土。孩子们轮流进来，学习如何用敲击节奏传递整段话，如何用织布经纬记录日记，如何在梦中与他人“共见”同一场景。

她告诉他们：“以后我不在时，你们就是老师。”

果然，半月之后，大军压境。

三万铁甲自南而来，旌旗遮天，战鼓动地。先锋部队抵达村外十里，放火烧林示威。浓烟滚滚，直扑山村。

然而，当军队逼近槐树村时，却见村口空无一人，唯有一堵斑驳泥墙矗立道旁。墙上看似杂乱涂抹，细看却由无数微小文字构成??正是《简化功法》全文，以糯米浆混着草木灰书写，肉眼难辨。

将军下令强攻，士兵举盾冲锋。可就在踏入村庄瞬间，异变陡生！

地面微微震动，那些曾被刷上“化字汤”的石壁、树干、屋檐，竟同时渗出淡绿色汁液。汁液落地即生嫩芽，迅速蔓延成网，缠住士兵靴履。更有怪草自瓦砾间钻出，叶片如耳状展开，随风轻摇，仿佛在听。

一名百夫长怒吼拔刀斩断藤蔓，刀锋触及叶片刹那，脑中竟响起一个声音：

“我是赵大牛，陇西矿工，癸未年七月十三，被活埋于塌方巷道。无人收尸，无人追责。”

他浑身剧颤，跪倒在地。

紧接着，第二个声音响起：“我是林婉儿，江南织坊女工，因举报东家掺假绸缎，被浸猪笼沉塘。我十九岁，还未嫁人。”

越来越多的士兵听见亡魂低语，有人抱头痛哭，有人丢盔弃甲，更有数十人当场脱队，撕去军服，走向那堵“无声墙”，用手抠挖泥土，仿佛要挖出埋藏的真相。

主帅大惊，下令放箭焚村。火箭齐发，烈焰腾空。学堂、高台、水缸、老槐树，尽数陷入火海。

就在火焰吞噬启言佩悬挂之处时，那枚玉佩骤然爆裂，化作万千光点，如萤火升腾。每一粒光点触火不灭，反而乘热气流盘旋而上，飞向四面八方。

千里之外，西域某座新建言台之上，守夜老者忽见天空飘落星尘，落入台心铜鼎。鼎中清水顿时沸腾，浮现一行金字：

>“我在。”

同夜，帝都地下书市最深处，一名盲眼老翁正为人诵读《简化功法》。他手中书册遇热显字，读至“勇敢：哪怕手抖也要开口”一句时，指尖突感灼痛。抬手一看，掌心竟浮现出一道裂痕般的红印，形如启言佩纹路。

他愣住，继而大笑：“原来我还活着！我还能疼！我还能说！”

笑声穿透地窖，惊动巡夜官兵。破门而入时，只见满室听众皆闭目静坐，每人胸前贴着一片烫金纸，上书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