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都是辽东的蠹虫!
一日不除,辽东的军户就一日不得安生,边防就一日不得稳固!”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忍不住拔高,引得旁边几名亲卫都悄悄望过来。
到这时,罗一贯哪里还不明白杨涟的用意。
“都堂是要让末将把这些人擒拿归案?”
杨涟缓缓点头,语气沉了下来:“不错。但不是现在动手,要等三日后。”
罗一贯先是一怔,随即眼中闪过明悟,他顺着杨涟的目光望向远处黑暗。
那是镇武堡、镇宁堡的方向。
“都堂还要去其他堡寨?是想等各处都布置妥当,三日后一起动手?”
“正是如此。”
杨涟的目光扫过身后静静待命的五千兵马,火把的光映在他脸上,明暗交错。
“本都堂接下来要去镇武堡,再去镇宁堡,之后是闾阳驿、大凌河堡、广宁城等地。”
“若是现在动了鲍承先,他的亲随定然会给广宁报信。
到时候这些人要么紧闭城门反抗,要么带着细软逃去建奴或蒙古那边。
他们手上有辽东的布防图、军情册,无论是反抗还是遁逃,对朝廷都是天大的麻烦。”
“末将明白了!”
罗一贯重重颔首,将册子重新用油纸裹好,塞进贴身处的内袋。
杨涟见他领会,便翻身上马。
“将军自幼由寡母抚养,靠着自己的本事从卒伍升到副总兵,陛下超拔你,就是看中你刚烈耿直、不沾尘埃的性子。
此番若能立下功劳,一来能报答陛下的知遇之恩,二来也能再进一步。
这辽东,太需要似将军这般有金子般心的人坐镇了,只有你们在,军户才敢信朝廷,士卒才敢拼命。”
罗一贯闻言,胸中顿时涌起一股热流,从心口直冲到眼眶。
他猛地挺直身子,右手握拳抵在胸口,甲胄碰撞发出“哐当”一声脆响,声音洪亮得盖过了风声:
“都堂放心!
末将深受皇恩,又蒙都堂经略公信任,定不会让这些蠹虫漏网!
三日内,末将定看好西平堡,只要都堂的信号一到,立刻拿下鲍承先这群贼子,若有半个跑掉,末将提头来见!”
杨涟看着他眼中的火光,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没再停留,也没让队伍进入西平堡,对罗一贯拱了拱手,马鞭轻挥,身后的亲卫便跟着动了起来。
马蹄裹着麻布,踩在冻土上只发出极轻的声响,他们像一群夜隼,悄无声息地越过西平堡,朝着镇武堡的方向而去。
罗一贯站在原地,望着杨涟队伍消失在夜色里的背影,又低头摸了摸贴身处的册子,眼睛微眯。
鲍承先。
还有那些蠹虫
且让你们多活几日罢!
接下来,杨涟的镇武堡、镇宁堡、闾阳驿、大凌河堡之行,和西平堡的流程差不多。
里面早有换防的可信军将,这抓拿人的差事,便交由这些换防好的人去做。
杨涟对每一人都亲授密令,将罪证册的副本交给他们,又仔细叮嘱兵力部署。
闾阳驿要堵截逃向蒙古的乱党,大凌河堡要守住通往建奴的要道,每一处都安排得严丝合缝。
到了天启二年三月初三,上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