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济楚第一反应是躲开。
求生的本能使她身体比脑子更快,生怕被掐住脖子,连忙往后一撤。
然而,赫连烬只是掌心向上,离她不远不近,看似是想把她从地上拉起。
见她往后躲,赫连烬先停住,而后没脾气似的轻声道:“起来。”
修长手掌依旧停在不远不近处。
云济楚没有把手搭上去,自己站起身。
“太后可有刁难你?”赫连烬收回手。
刁难?恐怕是刁难未遂。
云济楚摇头,“未曾。”
赫连烬点头。
二人陷入漫长的沉默。
大约有一刻钟的时间,赫连烬不看书也不看云济楚,神游天外一般,像是在等对方开口,又像是只想这样静静的共处一室。
云济楚摸不准,便不说话。
“听闻你擅作画,今日阿环采了一枝栀子置于瓶中,你若画得好,她会开怀。”
赫连烬的目光遥遥看向书案旁的花瓶。
顺着看去,只见栀子花盛放,优雅静谧。
写生,很简单。
云济楚又扫了一眼书案上的各色毛笔还有彩墨,作画所用之物一应俱全,她有些高兴。
“臣妾斗胆一试。”声音也听得出雀跃。
云济楚专心作画,赫连烬的视线追随着她。
看她摊开纸张,又埋头研墨,润笔调色,一会看看那枝栀子,一会垂头勾勾画画,模样专注。
没了靠近时的惊惧,也没了独处时的落寞,她提笔落笔,干脆利落,仿佛缺失的一缕魂魄归位,唇边浅笑,眸中闪着光点。
窗外晨光恰好,将她的发丝映得柔柔泛光,黛蓝色薄纱随着她的动作轻晃,她嫌袖子碍事,放笔挽袖,露出一截莹白手臂。
赫连烬思绪飘远,想到初见阿楚时。
那时王府里热闹,有母妃安插的各类侍婢,有父皇放入府中的眼线,有皇兄埋进来的暗线。
赫连烬对男女之事无甚兴致,在挥退不知道第几波侍婢后,他早已没了睡意,留下崔承洒扫卧房,他负手漫步月下散心。
阿楚就这样出现了。
夜色沉沉,她冒冒失失撞进他怀里,然后又崴了脚,在得知他是王爷后惊喜非常,借着月光将他的脸看了又看,从袖中掏出一枚玉佩赠他。
赫连烬终于知道究竟是谁每日托崔承送玉佩给他了。
莹莹月色下,这玉佩暗沉无光。
赫连烬决然拒了。
和拒绝先前那六十三块一样。
赫连烬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这玉佩的数量如此清晰。
总之,阿楚并未伤心,只讪讪收回玉佩道别,一瘸一拐往暗处走去。
许多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