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承忙跑去殿外,见小宫女一路小跑着将药送了来,“给我罢,你去寻寻薛桂。”
再入殿内,赫连烬已褪了衣衫只剩中衣,仰躺在御榻上。
像破碎急坠的纸鸢。
他散了发,手指按在眉间,月光洒在他微微弯曲的指骨上,泛着白莹莹的光。
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床侧。
叩——叩。
叩叩—叩—叩叩。
崔承脚底几乎练就凌波微步,药汁一滴不洒奉于榻前。
催命般的声音终于止住。
似乎头痛的很厉害,他一口喝完了药,将碗随手一扔。
崔承连忙接住,立在一旁欲言又止。
赫连烬应当是浅寐了一会,过了一刻钟才睁开眼,瞟到崔承还站在一旁,闪过些诧异之色。
“滚出去。”
等的就是这句话,崔承忙不迭溜出寝殿。
崔承方一出大殿,只见薛桂径直走来,然后跪在大殿门口高声道:“陛下,魏道人算得天象有异,特叫奴来禀报。”
崔承瞪大双眼,不等说话,只听殿内沉沉之音传来,“传魏杉。”
第二日,赫连烬没再出现在云济楚窗前。
“看来是小莲想错了,赫连烬日理万机,怎么可能闲的来我窗前看来看去。”
守株待兔失败,云济楚前往太后居住的宁寿宫。
近日多雨,丝丝缠绵不散,下得人心烦意乱,云济楚立于伞下,耳边是淑修娘子的耐心叮嘱。
“娘娘,待会见了太后莫要失礼,若问家中境况,如实作答便是,若问琴棋书三样,娘娘只需说略懂一二,莫说一概不通。”
云济楚道:“放心,面试我还是有些经验的。”
淑修娘子听不懂,但并未多问,听出云济楚有把握,便住了嘴。
等了一刻钟,斜斜细雨打入伞下,湿了一角衣裙,黛蓝色慢慢浸染成深蓝。
云济楚腿都麻了,这才见太后的贴身侍女孟冬出来。
孟冬施施然行礼,不紧不慢道:“拜见娘娘。”
“太后娘娘今晨身体不适,现下仍睡着,娘娘不如先回去罢。”
云济楚了然,表示理解,“太后娘娘既然病了,便要多休息,我就不多打扰了,先告退。”
说完,转身离开。
足够沉静,也足够乖顺。
孟冬僵在原地,眨了眨眼,素秋提了把伞从她身后出来,不可置信道:“就这么走了?”
淑修娘子快步跟上,溅起一路水花,急切道:“娘娘怎么能直接走了呢?”
云济楚惊诧,“太后病了正睡着,我杵在殿前做什么?”
如果她病了,定不想叫别人等在门口。
淑修娘子深深看她一眼,似乎在判断她是真的不懂还是懂却装不懂。
偏偏,眼前这美人眼神澄澈真挚,无半分言外之意。
淑修娘子深叹,“太后娘娘若是真病了,为何孟冬挺了一刻钟才来出来?”
云济楚想了想道:“许是在照顾太后。”
淑修娘子又问:“若是真忙得不可开交照顾太后,为何出来时却毫无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