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哭涧的崖底,楚昱珩的银甲已被崖底浓雾浸透,寒霜凝结在眉睫,落下些许水痕。
他沉默地攀着湿滑的岩壁,前夜好不容易压下的毒性在经脉中灼烧,指节早已血肉模糊,却仍固执地向下探寻。
“将军,”赤璋紧跟其后,声音发涩,“您毒性未清,不能再……”
楚昱珩未应声,银乌枪尖倏地刺入岩缝,借力荡向更深处的荆棘丛。
枪锋挑开纠缠的藤蔓时,突然带起一截撕裂的玄色衣料。正是秦墨昨日穿的外袍。
赤璋呼吸一滞。
楚昱珩的指尖轻轻拂过衣料上的暗纹,布料边缘沾着狼毛与不明显的血迹,狰狞的撕裂口横贯其间。
他缓缓收拢五指,将衣料攥入掌心,声音低得几乎融进雾里:“继续搜!”
岩壁上的水汽映出他苍白的面容,唯有眼底沉着一潭不见底的墨色。
他突然想到什么,蓦然顿住。
不对。
昨夜混乱中被他忽略的细节骤然浮现:重擎重伤,奔宵被送回,可薛宏业呢?
昨夜一整晚,他跟着秦墨入场后,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
楚昱珩直起身,眼底的焦灼渐渐被寒意取代。
他环视这片被浓雾笼罩的崖底,突然冷笑出声,“很好,真是本事渐长啊!”
银乌枪重重砸在岩壁上,溅起一串火星。
他正要下令撤兵,赤璋突然急匆匆过来,低声道,“将军!西侧崖壁发现藤网痕迹,似有人为切割的迹象!”
楚昱珩眸光一凛,立即带人赶往西崖。
只见半壁处悬着残破的藤网,网边岩缝里卡着半枚箭镞——正是秦墨平日惯用的羽箭。
楚昱珩气的牙痒痒,却不好在下属面前表露,只好沉着脸下令:“赤璋,你带人沿东西两侧崖壁继续搜寻,留意狼王的尸体,有任何发现立即回报。”
支开面前的下属后,他独自立于崖边。
不过片刻,一道黑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正是薛宏业。
“将军,”薛宏业单膝跪地,“我们殿下请您一叙。”
看见他的一刻,楚昱珩更气了,“带路。”
薛宏业有点心虚,看见楚昱珩板着脸,眼神发冷的样子,顿觉大事不妙,硬着头皮道,“将军莫要怪殿下,殿下伤的挺重的……”
楚昱珩冷笑一声,没有接话,薛宏业只能继续开口,“殿下说有些局只有亲自踏入才能看清,”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若不如此……怎能让他们露出所有爪牙?”
讲话间,他被薛宏业带着穿过隐蔽的岩缝,最终停在一处被藤蔓遮掩的洞穴前。
薛宏业没有进去,冲楚昱珩行礼道,“殿下在里面等着,属下就不进去了,在这里观察情况。”
岩洞不大,却阴冷无比,秦墨裹着件玄色大氅蜷在石壁旁,肋间的纱布已被鲜血浸透,没入玄色的衣杉里看不出深浅。
楚昱珩进来的时候眼底还凝着未散的戾气,可当目光触及那人蜷缩的模样时,所有怒气瞬间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