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02
厘於期摇摇头:
“没看见。不过看上去心眼儿不错。”
看台上的绿衣小皇子,愤怒地挥舞着自己的小拳头,嘴里吐出一连串不雅的词汇,听上去似乎是在不满有人干扰麒王大哥的扫**活动。白矩听得一皱眉,正要口吐讥讽,忽然看到有人抢在他前面走了过去,在小皇子头上敲了一记:
“这都谁教你的?小心我告诉父王。”
白矩定神一看,居然是刚才跟个木雕泥塑似的呆了大半天的白徵明。
素王从他不左不右的中间位站起身来,一脸紧张地跑到了为麒王欢呼的阵地上,随即又焦虑地转到了白矩的人这边,完全不顾自己身份地开始转圈,而招来所有人冷眼之后,他又回到中间位,直挺挺地立着瞪着场地中间。
吃错药了?这小子刚才不还是一副呆滞的神情吗,怎么现在变得跟热锅蚂蚁似的?白矩不禁随着白徵明的目光看向场中。
刚才救人的白甲骑士把一瘸一拐的巨人带出场外后,自己才回到场地。他这一举动,显然有点儿扎眼。巨人是白猊攻击的目标,哪怕被拖死,估计也不会有人想去找麻烦救他。不过现在场地中央,剩下的人已经不多。白猊有效地扫平了绝大部分疑似平民的战士,还有超过一半以上的贵族骑手,身手不凡的蓝甲人也解决了不少,而经过刚才几轮混战,自相残杀而退场的人更是多起来。数一数基本上就剩下了十来匹马和其上的主人,身体形貌特征一目了然。
白猊依然追逐着蓝甲人,这两个人似乎不在乎其他骑士会不会出来搅局了。他们之外的人,主要分成了两小拨在乱斗,其中一组很快分出胜负,三名彼此认出对方,结成临时联盟的年轻贵族,把落单的对手解决掉后,冲入另外一组中间,把正在争斗着的几方逐个击破,很有效率地取得了短暂的胜利。
而当马匹交错奔腾的尘土落下去以后,他们发现自己还漏了一个目标,就是栗色马与白甲人。说起来也奇怪,尽管刚才战到昏天黑地,这一人一马却始终保持干干净净的状态。就算是趁乱结盟取胜的贵族三人组,也是盔甲歪斜,外衣破裂,个个都挂着彩,马也受了些皮肉伤,人马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白甲人身上连一个伤痕都没有。栗色马只是出了薄薄的汗。
人多的时候,没人理会,但现在所有人都看见了。
这人是怎么做到的?看台上一阵议论。他刚才跟什么人战斗过?把谁击落了吗?他居然参战了?怎么就没记得有这一位?
存在感低也不是什么坏处。厘於期笑着跟周围人打趣。
但现在避无可避,他已经被那三个人包围了起来。这其中就包括刚才受伤的曾奉煦。在郭谅落马之后,曾奉煦非常聪明地选择了与朋友并肩作战,他摘下护面甲,表明了身份,果然赢得了朋友。按照目前的发展走向,很可能最后是蓝甲人与白猊进入终战对决,他们只要负责扫清外围,然后自动退场就可以。只要没有其他平民进入决战,这种做法一可以避免丢掉贵族面子,二可以稍微挽回一些文帝的欢心,证明贵族们并不是完全没用。
曾奉煦明确思路之后,马上率战友转向最后一个目标,白甲人。其实他心里也纳闷,刚才怎么就没发现还有这个人?真是疏忽了。亡羊补牢吧。他用剩下的完好左手握紧武器,指挥其他人一拥而上。
从左翼进攻的是一名手执大刀的红衣骑士,他的目标是栗色马的马头,右翼的黄衣骑士则用戈瞄准了白甲人的侧腹。曾奉煦在正面,等着白甲人一闪躲,就刺出致命一击。
白甲人眼看着三人向他聚拢过来,似乎是有点儿吃惊,在所有人都认为他要么避不开,要么就要硬接之时,他忽然双腿一夹坐骑,同时从两臂中伸出两根细细的铁链来。他的栗色马就好似有灵性似的,突然把头一低,死死地夹在**,然后往地上一跪,来了一个缩颈藏头。红衣骑士一刀劈空,用力过**在了地上。而白甲人的两根铁链,却十分准确地套在了他和黄衣骑士的脖子上,在毫厘之间倏地收紧,靠他们马匹奔跑的力量整个把自己从马背上拽了起来,跳在半空。
曾奉煦手里的替补长矛已经毒蛇般刺出,白甲人猿猴般借助铁链一个空翻,堪堪避过了他的矛尖,还没等曾奉煦收回来,他已经松开铁链下落,径直跳向曾奉煦的马背。如果后者双手完好,一定会拔剑砍之。但是他有一只手暂时失去能力,只能被迫松开持矛手,来拔短兵器,这样一来耽误了时间,白甲人正好落在他的身前,与他来了个面对面。
曾奉煦吃了一惊,立刻以头撞击,却被白甲人闪开,反而失去了平衡。白甲人顺势抓住他的护心镜,右脚一钩把曾奉煦牢牢踩在马镫上的脚踢出来,居然就这么把个大活人从马上摘起,横着一撇,丢了出去。曾奉煦手里还抓着短剑,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摔得一声闷哼,动弹不得。
红衣和黄衣二位骑士,由于马的惯性跑出了很远,再回来,只看见白甲人倒骑曾奉煦的马向前跑去,一声唿哨,栗色马也从龟缩状态复原,跟着欢快跑来,白甲人跳回自己的马,让曾奉煦的马由缰而去。但他似乎有点儿忌讳与这二位再度交锋,立刻纵马逃逸。那二人不肯放过,紧追而来。
场地另一侧,白猊和蓝甲人的较量还没有结束。白猊二度停下脚步,慢慢走回场中间,任由蓝甲人逃窜。麒王扫视全场,发现剩余人等,也看见了除掉面甲的曾奉煦被白甲人摘下马扔在地上。他迅速改变主意,准备截住白甲人的去路。
穿蓝的那个小子要跑就跑吧,反正最后只会剩下两个人。
他停下,蓝甲人也放慢了脚步。在全场观众的注视下,他掉转马头,稍微观察了一下局面,然后果断地冲向了白甲人身后的两位贵族骑手。
两柄马刀在他的手中旋转,红黄二人仓猝之间再挥动长兵器已经无法有效格挡,马刀就贴着他们的手臂劈切进去。
一个交错,两名骑手同时落马。场上顿时只剩下3个人。
办完这件事后,蓝甲人停在一个安全的位置,以逸待劳,观望白猊与白甲人之间的争斗。
白甲人正面对上白猊,明显自信心不足,刚才的一轮激战追逐也终于让他露出了疲态,只能有些狼狈的后退。麒王则是慢慢地转动着武器,漫不经心地思考到底要让他哪个部位变残疾。
厘於期看向皇子们所在的高台,那里现在一片沉默,喝彩声和加油的动作都没有了,只有一个人明显格格不入地陷入了歇斯底里状态。
素王白徵明。
就见他好像热锅上的蚂蚁,在看台上一个很小的圈子里疯狂地打转,虽然距离远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估计已经是满头大汗惊慌失措。厘於期想了一会儿,觉得他不可能是为了白猊担心,蓝甲人又离得颇远,那么值得他这么担心的,应该就是这个白甲人。
这个人值得素王这么紧张?厘於期忽然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他把手暗暗地在桌子底下捏成拳头,开始做施术之前的准备。
眨眼之间,麒王已经发起了进攻。他这次直截了当,挥动长枪当头劈击白甲人的头顶。后者似乎还是想逃开,但可能是意识到了逃跑没有意义,更有可能是什么都没想,本能地举起了自己的长兵器来抵挡。
那是一把长柄狼牙棒。众人耳中就听得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响,狼牙棒斜着就飞了出去,同时还把白甲人从马上整个带起来,一起砸向地面——居然没松手,算他还有把子力气,不过到此为止了。白猊把马头带回,忽然有些生气:
就是这样的人,撑到了最后吗?
从他古怪的穿着打扮,以及没有置办重甲这两条看来,应该是个不懂进退的平民。这样也好,刚才只是把他们弄得残废,也许起不到什么警告的作用吧。现在我要给他们所有人好好上一课:
有很多东西,不是靠努力和野心就可以得到的;更有很多东西,绝不可以奢望。
白猊把自己的马刀抽出来,日光下一道暗金色闪过,那是刀锋上的血槽光芒。他把刀尖垂下,贴着地面策马冲向白甲人。刀光所向,是后者的脖颈。借助马匹的力量,麒王可以轻松地一刀把白甲人的人头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