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
寥寥三字,却隔著千山万水。
他们之间,隔著君臣之別,隔著一道名为“责任”的,无法逾越的鸿沟。
时光飞逝。
他高中状元,按例入翰林院修撰。
面圣那日,龙床上的天子,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他枯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浑浊的眼睛,却依旧带著帝王的威严。
他看著跪在下面的周从显,许久,才缓缓开口。
“周从显……朕知道你。”
他的声音,嘶哑得像是破旧的风箱。
“你是……阿澈唯一的朋友。”
“他这个太子,当得仓促,根基不稳,朝中……多有掣肘。”
“朕去之后,你要好好……辅佐他。”
“君臣,亦是……兄弟。”
周从显重重叩首,字字鏗鏘。
“臣,遵旨!”
这是帝王的託付,也是朋友的承诺。
然而,他终究还是低估了人心的险恶,与权力的无情。
先帝驾崩,新帝登基。
可龙椅上的少年天子,还未来得及施展抱负,苏太后便以辅佐之名,迅速把持了朝政。
这位伴隨了先帝后半生的女人,一朝得势,便露出了她锋利的爪牙。
第一道旨意,便是將先帝留给新帝的肱股之臣,內阁首辅秦道林,隨便寻了个由头,贬去了潮湿偏远的定县,去做一个七品县令。
满朝震动,却无人敢言。
紧接著,第二道旨意,便落到了他的头上。
传旨的太监捏著嗓子,用一种近乎轻蔑的语调,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詔曰,翰林院修撰周从显,才不配位,著即调任燕卫营,即日赴任,不得有误!钦此!”
“轰”的一声,他的脑子一片空白。
燕卫营?
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整个京城所有不学无术的紈絝子弟,混个出身的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