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建在水中央,四周荷叶田田,粉色荷花点缀其间,微风拂过,带着淡淡的荷香。
小太监将食盒放在石桌上,便躬身退下,只留两人在亭中。
许宴迟坐在对面,目光落在荷塘里的荷花上,神色古井无波,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掌心早已攥得发紧。
他看着许织絮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喝着燕窝,动作有些拘谨,眼底满是不舍与愧疚。
昨夜的事,终究是他逾矩了,可他实在无法看着她被沈言之欺辱,更无法忍受她与旁人圆房。
许织絮喝了几口,便觉得胃里有些发堵,放下勺子轻声说:“皇兄,我吃饱了。”
“再吃几口,”许宴迟转头看她,语气带着几分耐心的哄劝,“这燕窝炖了两个时辰,对你身子好。”
他眸底暗含柔情,像极了小时候哄她吃药的模样,让许织絮心头一暖,竟不由自主地拿起勺子,又喝了几口。
荷风携着清甜掠过,吹得许织絮鬓边碎发轻扬。
许宴迟看着她将燕窝碗放下,指尖在袖中轻轻蜷起,终是开口,声音比方才更柔了几分:“织絮,往后在沈府若有难处,不必自己扛着。”
许织絮抬眸望他,见他眼底褪去了往日的冷冽,只剩真切的关切,心头微微一动。
“我已让人在沈府外安排了暗卫,”许宴迟继续道,语气带着游刃有余的稳妥,“他们的权限高于沈府任何下人,你若想出门、想传信,或是受了欺负,只需悄悄吹响这个玉哨,他们便会立刻出现。”
他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白玉哨子,递到她面前。
玉哨雕成柳叶模样,触手温润,显然是精心打磨过的。
许织絮接过玉哨,指尖摩挲着冰凉的玉质,眼眶忽然有些发热。
她垂着眼,声音带着几分哽咽:“皇兄,谢谢你。”
自母妃难产去世后,父皇对她始终冷淡,唯有皇兄,一直把她护在身后。
许宴迟见她这般模样,心头一软,伸手想拍她的肩,却又在半空停住,最终只是轻声道:“你我是兄妹,何须言谢。”
这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许织絮记忆的闸门。
她抬眼看向许宴迟,语气怀念:“皇兄还记得吗?当年母妃走后,是贤妃娘娘收养了我,那时候我们总在一处同吃同住,连夜里都挤在一张床上。”
许宴迟闻言,眼底泛起温柔的笑意:“怎会不记得?你那时候总爱踢被子,每晚都要我替你掖好几次。”
许织絮脸颊微红,想起她初潮那天,夜里流了好多血,以为自己快死了,抱着他哭了半宿,他还耐心哄她说“絮絮不怕,只是长大了”。
她想起当时许宴迟笨拙地找来了贤妃娘娘的侍女,又守在床边给她递温水,眼底的暖意更甚。
可第二天,贤妃娘娘就不让他们睡在一起了,她说男女有别,该避嫌了。
只是她心里清楚,从那以后,他们之间便多了一层无形的隔阂,再难回到儿时那般亲密无间的模样。
许织絮看着他,心里满是酸涩。
五年前他出征时,他们还能隔着城门遥遥相望,可如今他回来了,两人却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拉近彼此的距离。
她攥着玉哨,指尖微微用力,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皇兄,”她犹豫了许久,还是轻声开口,“我们……还能像小时候那样吗?”
许宴迟闻言,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欣喜,有愧疚,还有几分难以言说的克制。
他看着许织絮期待的眼神,终是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几分郑重:“能。只要你愿意,我们永远是最亲的兄妹。”
只是他心里清楚,有些情愫,早已越过了兄妹的界限,只是此刻,他不能说,也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