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吓到她,更怕毁了他们之间仅存的亲近。
他看着她握着玉哨的指尖,知她仍在忌惮沈府的势力,便往前半步,声音沉而笃定:“织絮,往后在沈府,不必再忍。”
许织絮抬眸望他,撞进他深不见底的墨眸。
那里面没有半分犹疑,只有护她周全的决然。
她心头一动,想起前日沈言之包扎的左手,那断指的伤口隐约透着狰狞,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定是皇兄为了她,才对沈言之动了手。
“若……若沈言之再对我不敬,或是沈相又拿规矩压我呢?”她声音轻得像荷间的水汽,带着几分试探,也藏着几分依赖。
“你只管来找我。”许宴迟语气斩钉截铁,指尖摩挲着腰间玉佩,那是当年她送他的护身符,五年征战从未离身,“他若敢冒犯你半分,我定让他付出比断指更重的代价。沈相那边也无需你忧心,有我在,无人能再逼你。”
许织絮垂眸看着手中的玉哨,冰凉的玉质贴着掌心,却暖了她的心底。
可转念想到朝堂的局势,前太子刚废,储位未定,皇兄虽立了战功,却也处在风口浪尖,她若事事依赖他,怕是会给他惹来非议。
“可皇兄……”她咬了咬唇,声音里添了几分犹豫,“你若为了我的事与沈相起冲突,会不会被人抓住把柄?万一……万一父皇怪罪下来,你岂不是要被我连累?”
许宴迟闻言,眼底泛起一丝暖意,他没想到她竟会替他考虑这些。
他抬手,指尖轻轻拂过她鬓边的碎发,动作温柔得像怕碰碎了她:“我既敢护你,便有把握应对。沈相虽权倾朝野,可我手里握着北狄的战功,又有军中将士支持,父皇不会轻易动我。”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满池荷花,语气更添几分郑重:“更何况,护你本就是我该做的事,何来连累一说?便是真的因此得罪沈相,甚至影响储位,我也绝不后悔。”
许织絮看着他眼底的坚定,眼眶微微发热。
她想起儿时他替她挡下父皇的责骂,想起他出征前说“絮絮等我回来”,原来这么多年,他始终在护着她,从未变过。
“可是……”她仍有些不安,指尖攥着玉哨更紧了些,“沈相在朝中根基深厚,又在推行变法,父皇对他言听计从,万一他在父皇面前参你一本……”
“无妨。”许宴迟打断她,语气从容,“变法虽需沈相主持,可父皇心里清楚,边关安稳才是重中之重。我刚平定北狄,正是父皇倚重之时,沈相即便不满,也不敢太过放肆。”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你只需安心在沈府待着,其余的事,交给我便好。”
许织絮望着他,见他神色笃定,不似逞强,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她点了点头:“好,我听皇兄的。”
荷风再次吹过,带着清甜的香气,将两人之间的沉默晕染得温柔。
许宴迟看着她眼底的暖意,知道她终于放下了戒备,心底也松了口气。
他知道,要让她彻底摆脱沈府的束缚,还需时日,可只要她肯依赖他,他便有耐心,一点点为她铺好前路。
“时候不早了,”许宴迟收回手,语气恢复平淡,“让暗卫送你回沈府吧,路上注意安全。”
许织絮点点头,躬身行了一礼:“那皇兄多保重,告辞了。”
说完,她转身往亭外走,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
有皇兄的承诺在,这深宅的冷寂,仿佛也没那么难熬了。
许织絮握着玉哨,心里稍稍安定了些。
或许,他们之间的生疏,需要时间慢慢化解。
有皇兄在,她在沈府的日子,会慢慢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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