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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树洞里的钥匙（第1页）

古柏的影子在青石板上拉得老长，像条盘踞的巨蟒。白书静站在树荫里，绿纱裙的裙摆被树胶黏在脚踝上，指尖抚过树干的门形印记时，突然“嘶”地吸了口冷气——淡绿色的汁液正顺着她的指缝往下淌，在手腕上凝成片柏叶纹，与我额角的疤痕同时发烫，像有电流在血管里窜。

“它在说话。”她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树胶，像噙着泪，“说‘回家了’。”

我往前凑了半步，鼻尖撞上股熟悉的腥甜——是灵柏根须腐烂后的味道，和明朝血柏林里的气息一模一样。树干的门形印记比昨天更清晰，门楣处的凹陷里卡着片枯叶，叶脉纹路与白书静发间的银簪完全重合。

“叶大哥，你看这树洞。”她侧身让出位置，树洞里黑得像口深井，隐约有金属反光在晃。

我咬着手电筒往洞里探，光束扫过粗糙的树壁，照亮层层叠叠的年轮，每圈都嵌着点红土。指尖刚碰到冰凉的硬物，整棵树突然剧烈摇晃，落叶“哗啦”砸下来，在我们脚边堆成个小丘。

“是钥匙！”

我攥着那半块铜钥匙退出来，手心的冷汗让钥匙差点打滑。钥匙柄上的柏叶纹还在渗绿汁，与白书静颈间银链上的半块严丝合缝。

“原来……”白书静的声音发颤，指尖在拼接的钥匙上划了划，“我们的钥匙，本来就是一对。”

白书静突然对着古柏深深鞠躬，树胶从睫毛上滚落，砸在青石板上。

“它在谢你。”我把钥匙塞进她手心，金属的凉意混着她的体温，奇异地让人安心，“谢你没丢了它的信物。”

她的指尖在钥匙上，突然笑了，眼尾的痣像颗小芝麻：“叶大哥，你看我手背上的柏叶纹。”那纹路竟在慢慢变淡，渗进皮肤里，只留下道浅粉色的痕。

古柏突然剧烈摇晃，树顶的枝桠弯成个拱形，像在给我们搭花轿。母亲在远处喊吃饭的声音混着风声传来，白书静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往家跑，绿纱裙的裙摆扫过青石板，带起的红土在地上拼出串省略号，像未完待续的故事。

“等等！”我拽住她，往树洞里塞了样东西——是那枚刻着“叶”字的令牌，“给它留个念想。”

路过王婶家门口时，她正举着竹竿打柏果，果实落在竹筐里“咚咚”响，像在敲鼓。“知寒媳妇，这果泡酒最养人！”她往白书静兜里塞了把，柏果的清香混着树胶味。

白书静的耳根红了，攥着柏果的手心沁出细汗，钥匙在她掌心里硌出个印。我突然想起新婚夜的荒唐念头，忍不住笑出声——要是真能变柏树精，她也是最甜的那棵。

母亲把炖好的柏根汤端上桌时，白书静手背上的浅粉痕突然发亮，与汤里的根须产生共鸣，根须在碗里缠成个同心结。“这汤治心病。”母亲往她碗里添了勺汤，“灵柏的根，能扎进人的命里。”

我看着白书静小口喝汤的样子，突然明白古柏的用意。它不是在树洞藏钥匙，是在藏我们的命——从明朝的谷抒青，到工厂的柏淑婧，再到现在的白书静，这半块钥匙辗转三世，终究要回到我的手里。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进堂屋，落在拼合的铜钥匙上，折射出的绿光在墙上投出个模糊的影子——是穿青衫的书生和绿裙的姑娘，正往古柏的方向走，像对并肩的新人。

白书静突然碰了碰我的手，指尖在我掌心里写了个“婚”字。

古柏的秘密还没说完，但我们知道，剩下的故事，该由我们自己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