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木县客运站的馊味混着柏叶的清香,在潮湿的空气里发酵。我蹲在货车车厢后清点柏叶,指尖突然传来阵刺痛——最嫩的那撮芽尖上,沾着点暗红的粉末,和林晚旗袍上的灵柏树脂一模一样。
“这批货不对劲。”司机老李叼着烟凑过来,靴底碾过片枯叶,“今早装货时,看见个穿红裙的娘们跟林部长鬼鬼祟祟的,说什么‘柏叶里加了料’。”
我的心猛地一沉。林晚果然没安分,竟然在新季柏叶上动手脚!
“叶哥,还走不走?”小张抱着账本跑过来,纸页被风吹得哗哗响,“刚才看见林柏宇了,跟个红裙女进了后巷。”
后巷的垃圾堆散发着腐臭,墙角的蜘蛛网沾着片青绿色的碎布,是红裙的料子。我刚拐过拐角,就撞见林柏宇把那女生按在斑驳的墙面上,西装扣子崩开两颗,眼尾的痣在阴沟的反光里亮得刺眼。
“你到底要骗到什么时候?”女生的指甲掐进他胳膊,红裙的开叉处露出截白皙的腿,脚踝的红绳与林柏宇衬衫里露出的那截缠在一起,像条吸血的蛇,“白书静那个蠢丫头,真以为你想娶她?”
林柏宇捏着她的下巴冷笑,声音淬了毒,比巷子里的馊水还腥:“急什么?等拿到白家的饭店和那丫头的钱,我立马娶你。”他摸出个紫檀木锦盒,打开的瞬间,我看见里面躺着枚柏叶形银戒,戒面的纹路扭曲发黑!
“这戒指……”女生顿住,指尖在戒面上划了划,“跟你妈给白书静的那枚,是不是一对?”
“蠢货。”林柏宇把戒指塞进她手里,指腹在她唇上碾了碾,“等事成了,到时候……”
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滴在裤腿上,晕开个小小的红点。原来林晚给白书静的银簪、林柏宇送的银戒,全是假心假意!他们想要的是家产!
“可是……”女生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红绳勒进皮肉,“白书静的妈不好惹,还有那个叶知寒,听说他当了分店经理,手里握着账本……”
“一个打杂的而己。”林柏宇的笑声像被砂纸磨过,“上周毕业宴,我妈己经在他的柏叶糕里加了料,不出三个月,保管他神志不清。”他往我藏身的垃圾桶瞥了眼,阴影里的眼睛亮得像狼,“至于白老板,她老糊涂了,以为提拔个外人就能挡住我们?”
垃圾桶里的馊水突然晃了晃,小张的脑袋从里面冒出来,脸上沾着片烂菜叶:“叶哥,我录……录下来了!”他手里的录音笔正闪着红光,刚才的对话一字不落全录了进去。
林柏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像被扔进了冰窖。他猛地推开女生,抓起墙角的钢管就往垃圾桶冲:“谁在那儿?!”
“跑!”我拽着小张就往后巷深处钻,靴底踩过滩积水,溅起的泥点里混着红土——是白龙村古柏下的那种红!
身后传来钢管砸在垃圾桶上的巨响,林柏宇的咆哮声像疯狗:“叶知寒!我知道是你!有种别跑!”
我们钻进堆满柏叶的货车车厢,铁皮震颤着发出“哐当”的响。女生的尖叫声从外面传来:“柏宇!别追了!戒指……戒指不见了!”
我扒着车厢缝往外看,林柏宇正蹲在地上疯了似的摸索,红绳从衬衫里掉出来,末端的铜铃铛在柏叶堆里闪着光。那女生站在巷口,手里攥着枚戒指,突然往我们这边投来个诡异的笑——她看见我们了!
“这女的不对劲。”小张把录音笔塞进我手心,声音发颤,“她刚才看我们的眼神,像在给林柏宇递信号。”
货车突然启动,轮胎碾过柏叶发出“沙沙”的响。我回头时,看见那女生正往林柏宇手里塞东西。
“这批柏叶不能用。”我抓起把柏叶凑近闻,腥气里混着股杏仁味。
小张突然指着窗外,脸色比纸还白:“叶哥,你看!”
灵木县的牌坊下,林晚穿着件黑色旗袍,正站在辆黑色轿车旁,手里把玩着那枚银戒,戒面的绿光映着她眼尾的痣,像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