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店雅间的檀香混着柏叶酒的醇香,在雕花窗棂间打了个旋。林柏宇的西装熨得能反光,眼尾那颗痣抹了增亮粉,在水晶灯下泛着油光,活像沾了猪油的苍蝇。他举着酒杯往白书静身边凑,袖管滑上去,露出半截红绳,绳头拴着的铜铃铛晃出细碎的响——和林晚旗袍盘扣上的同款。
“书静,敬你一杯。”他的手指“不经意”地擦过白书静的手背,绿纱裙的裙摆猛地绷紧,“多亏你帮我整理论文资料,不然我哪能顺利毕业。”
白书静的指尖在酒杯沿划了圈,后颈的月牙胎记泛着淡红:“林学长客气了,都是叶大哥教我的。”她往我这边递茶时,杯底在我手背上轻轻敲了三下,指尖飞快地写了个“疑”字。
我捏着茶杯的手一紧,沸水溅在虎口,烫出个红点。窗外的柏枝突然撞在玻璃上,映出雅间的影子——林柏宇的脚正往白书静的凳子底下伸,鞋尖沾着的红土在地板上蹭出个“0”字。
“哐当!”
雅间门被撞开,穿红裙的女生拎着个蛋糕盒站在门口,裙摆开叉快到大腿根,露出的脚踝上缠着根红绳,和林柏宇的那半截严丝合缝。“柏宇,不好意思来晚了。”她笑得眼尾起了细纹,鬓角别着枚柏叶发卡,绿得发黑——和林晚旗袍上别着的那枚,连叶脉纹路都分毫不差。
林柏宇的脸瞬间涨红,像被泼了猪血:“小、小雅?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毕业宴,我能不来吗?”女生把蛋糕盒往桌上一放,盒盖弹开的瞬间,我瞥见里面垫着的油纸,印着“灵柏寺素斋”的字样。她往林柏宇身边挤时,红裙扫过他的西装裤,两人的红绳在桌布下缠成了麻花。
白书静突然站起来给我续茶,绿纱裙扫过桌腿,打翻了林柏宇的酒杯。酒液溅在女生的红裙上,晕出片深色的痕,像极了仓库里那袋发黑的柏根渗出的汁液。“对不起。”她弯腰擦桌子时,发间的银簪掉在地上,滚到女生脚边——簪尖正对着她鬓角的柏叶发卡,发出“滋滋”的轻响。
女生的脸白了白,慌忙把发卡摘下来,塞进蛋糕盒:“没事没事,我去趟洗手间。”
林柏宇像被针扎似的跟出去,两人在走廊拐角的阴影里站了半分钟。我借口透气跟出去时,正撞见他捏着女生的下巴亲,红绳在两人手腕间绕了三圈:“急什么?等拿到白家的饭店……”
“拿到饭店就娶我?”女生的指甲戳着他胸口,“你上次也是这么骗白书静的吧?”
林柏宇的笑声像被砂纸磨过:“那丫头就是块垫脚石,等我榨干她的钱,立马让她滚蛋。”他摸出个小锦盒塞给女生,“先戴着玩。”
我的后颈突然窜起股寒意,这两人的默契根本不是一天两天练出来的,林晚怕是早就知道,甚至……这女生就是她安排的!
“叶大哥,怎么站在这儿?”白书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绿纱裙的裙摆沾着片柏叶,“林学长他们回来了。”
林柏宇正给女生夹菜,筷子尖在盘子里挑挑拣拣,最后夹了块柏叶糕,递到她嘴边时,手指在她唇上擦了下。女生笑靥如花地张嘴,牙齿间闪过丝银光——是枚银质牙套。
“叶部长也尝尝?”林柏宇突然把筷子转向我,眼神里带着挑衅,“这柏叶糕是我妈亲手做的,用的可是灵柏寺的陈年老叶。”
我盯着那块糕点,突然发现上面的柏叶印子是歪的——林晚做的糕点,叶尖永远朝着左边,而这块,叶尖却往右歪,像被人故意改过。
“不了。”我往嘴里塞了颗花生,余光瞥见女生偷偷把糕点塞进纸巾里,攥成一团往包里塞。她的包链是用细铜丝缠的,阳光下泛着和仓库柏根上一样的绿光。
酒过三巡,林柏宇突然举杯站起来,红绳在手腕上晃得刺眼:“今天当着大家的面,我有件事宣布。”他往白书静身边靠了靠,“我跟书静……”
“林学长喝醉了。”白书静突然站起来,绿纱裙扫过他的胳膊,“叶大哥,能帮我扶他去休息吗?”
我架起林柏宇的瞬间,他突然凑到我耳边,酒气里混着股腥甜:“别以为你当上经理就了不起,这饭店迟早是我的。”他的指甲在我胳膊上掐了下,留下道红痕,“那丫头,我志在必得。”
把他扔进休息室。
回到雅间时,女生正翻白书静的账本,红指甲在“灵柏采购”那页划来划去。白书静站在窗边,手里捏着那枚银簪,簪尖对着女生的包,发出淡淡的绿光。
“这位小姐,随便动别人东西不好吧?”我往账本上放了个茶杯。
女生慌忙把手缩回来,包链上的铜丝突然断了根,掉在账本上,烫出个小黑点——和被灵柏树脂烧过的痕迹一模一样。“我、我就是看看……”她抓起包就往门口跑,蛋糕盒忘在桌上。
我突然想起林柏宇刚才的话,后背爬满冷汗。他根本不是想娶白书静,是想夺取她的家产!
休息室突然传来玻璃破碎的响,林柏宇像疯了似的冲出来,眼尾的痣涨成紫黑色,突然冷笑,“看来你们都知道了。”
他往雅间中央一站,红绳在手腕上越缠越紧:“叶知寒,你以为你赢了?等着瞧……”
“够了!”白老板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手里的柏木杖在地上顿了顿,杖尖的红土溅在林柏宇的西装上,“柏宇,看来你妈没教过你,什么叫规矩。”
林柏宇的脸瞬间惨白,腿一软差点跪下:“白、白阿姨……”
“带着你的人,滚。”白老板的柏木杖指向门口,“以后别再踏进柏香楼一步。”
女生拉着林柏宇跑出去时,红绳在地上拖出道黑痕,像条被斩断的蛇。雅间里的檀香突然变浓,混着灵柏的清香,在梁上绕成个圈。
“他们还会回来的。”白老板停了一下,“林家的人,不会善罢甘休。”
我望着窗外的灵柏,枝桠在月光下似乎晃出个“杀”字。林柏宇的话像根毒刺扎在心里。
白书静往我手里塞了片新鲜的柏叶,叶尖沾着她的体温:“叶大哥,我们一起。”
我攥紧那片柏叶,突然明白她是提醒。提醒我林柏宇的猫腻,提醒我红绳的阴谋,提醒我……我们必须并肩作战。
雅间的烛火突然跳了跳,在墙上投下我和白书静的影子,紧紧依偎在一起,像棵纠缠生长的灵柏。
而这场仗,我们赢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