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的霉味还没散尽,后颈的汗毛就突然竖了起来。刚拐进通往杂物间的走廊,一股浓烈的香水味就堵住了去路——是林晚惯用的那款,灵柏混着檀木的味道,此刻却透着股说不出的腥气。
“叶知寒,聊聊?”
林晚斜倚在杂物间的门框上,月白色旗袍的开叉快开到大腿根,露出只绣着柏叶的红绣鞋。鞋尖的金线在阴暗中闪着冷光,针脚里卡着点暗红的粉末,像干涸的血痂。
我攥紧手里的扁担,指节发白:“林部长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聊聊?”她首起身,旗袍的盘扣松了两颗,露出颈间的银链,吊坠晃出个极小的“柏”字,“你最近好像对书静很上心。”
杂物间的门被她“咔哒”锁死,里面堆着的空酒瓶和旧桌椅散发着馊味,墙角的蜘蛛网沾着片焦黑的柏叶,像被火燎过。我的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额角的疤痕开始发烫——这是危险的信号。
“我只是个打杂的,不敢对老板的女儿上心。”我盯着她眼尾的痣,那痣在阴暗中泛着诡异的红,像用朱砂点在人皮上的标记。
“是吗?”林晚往前走了两步,旗袍开叉处的红绣鞋离我只有半尺远,鞋上的柏叶纹路突然变得清晰,叶尖的金线勾勒出个极小的“死”字,“上周是谁在雅间门口偷看?是谁闯进书静的房间?是谁对着盆栽的红土发呆?”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扎进耳朵。每说一句,身上的香水味就淡一分,露出底下的腥气——是灵柏根须腐烂的味道,和明朝血柏林里的腥气一模一样!
“林部长想说什么?”我握紧扁担的手沁出冷汗,余光瞥见墙角的扫帚柄,只要她敢动手,我就能抄起来反击。
“书静是我儿子喜欢的人。”林晚突然笑了,眼角的痣挤成个诡异的三角形,“我儿子在名牌大学读书,一表人才,和书静是青梅竹马。等他毕业,我们两家就联姻,亲上加亲。”
我盯着她鞋上的柏叶绣纹,突然想起打荷小张的话。他说林晚总在饭桌上炫耀儿子,说“将来要接掌柏香楼”,当时白老板只是笑笑,没接话。
“这是老板娘的意思?”
“老板娘当然乐意。”林晚往墙上靠,旗袍蹭过布满灰尘的酒坛,留下道绿色的痕迹,“她就书静一个女儿,我儿子又懂事,将来这饭店还不是他们小两口的?”她的目光扫过我的工装裤,像在看件垃圾,“总比落在不相干的人手里强。”
不相干的人?她在说我?
我突然想起员工休息室的议论。洗碗工王婶说,林晚十年前就跟着白老板,从服务员做到人事部部长,手里攥着饭店的财政大权。传菜的小李偷偷说,他看见林晚在办公室算账,账本上记着“股权转让”“资产抵押”,旁边画着棵柏树。
“林部长想多了。”我故意低下头,假装怯懦,“我就是来打工的,干完这阵就走。”
“最好是这样。”林晚的声音突然冷下来,伸手捏住我的下巴,指甲几乎嵌进我额角的疤痕里,“别以为老板娘多看你两眼,你就有什么妄想。书静的血脉金贵得很,不是你这种泥腿子能碰的。”
血脉!
我猛地抬头,撞进她淬了毒似的眼睛里。她果然知道白书静的身世!
“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听不懂吗?”林晚甩开我的脸,红绣鞋碾过地上的柏叶碎渣,“书静是要嫁给我儿子的,她的血脉只能用来辅佐我儿子,轮不到外人觊觎。”
她的话像道闪电劈进脑海。联姻是假,觊觎白书静的血脉才是真!林晚是想让自己的儿子继承血脉,同时吞下柏香楼的家产!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后退半步,撞翻了身后的啤酒箱,玻璃瓶碎在地上,声音刺耳,“我现在就去干活。”
“站住!”林晚突然从旗袍里摸出个小锦盒,和她给白书静插银簪的那个一模一样,“这个给你。”
锦盒打开的瞬间,一股寒气扑面而来。里面装着枚柏叶形的银戒指
“这是……”
“拿着它离开星澜市,永远别回来。”林晚把锦盒往我怀里塞,手指故意划过我的掌心,留下道刺痛的痕迹。
“我不稀罕。”我把锦盒扔在地上,银戒指滚出来,在碎玻璃上撞出刺耳的响,“林部长要是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你会后悔的。”林晚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像指甲刮过玻璃,“别以为老板娘护着你,你就能胡来。她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事了!”
我刚拉开杂物间的门,就听见她在身后低吼:“我跟着老板娘十余年,从灵木县到星澜市,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你一个刚从白龙村出来的毛头小子,也想跟我斗?”
灵木县!她果然去过白龙村!
我猛地回头,林晚正弯腰捡戒指,旗袍后领裂开道缝,露出块青黑色的印记——是个极小的柏叶形胎记,颜色深得像墨,和白书静的月牙胎记完全不同!
“林部长去过灵木县?”我故意试探,“听说那里的古柏很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