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炫技式的亮,而是深海里刀子一样的冷光。
落下时带着切割空气的锐度,
结束时却像是一扇石门缓缓合上。
全曲收束的那几秒,
整个大厅沉得像是水面以下。
听众被一种奇异的压迫感击中。
有人心脏跳得很快,有人反而冷静下来,
像是被某种古老而巨大的力量安静地注视了一眼。
结束的一瞬间,台下没有人急着鼓掌。
仿佛还没回到现实。
三秒后,才有第一声掌声响起,
接着变成一片密集而深沉的回应。
她轻轻起身,微微鞠了一下头。
表情依旧镇定,像什么都没发生。
但所有人都知道:
这首曲子,她完全掌握住了。
第三曲〈钟〉
舞台重新安静下来。
第二首曲子的余声已经在空气中消散,只留下极轻的呼吸声与座椅的摩擦声。观众明显收敛了注意力,像是从幻觉中被拉回现实,仍未完全回神,却又下意识往前坐了一点。
他们知道接下来是什么。
这是一首技术标志曲。
也是最容易把人分出层级的一首。
灯光照在琴盖上,反射出一片冷白的光。埃琳娜坐在琴前,神情不见兴奋,也不见渲染,只是把手放在琴键上,像是做出了一个极普通的开始动作。
音乐落下。
最初的音轻得几乎像从空气里捞出。
不是金属,也不是敲击,而是一串极窄、极薄的亮点,像冰面被手指轻触时出现的细微裂纹。
音色干净得不可思议。
没有多余的气,也没有摩擦感。
每一粒都像被削去棱角,只剩下最纯粹的亮度。
观众脑海中浮现的并不是“钟”。
反而像是一面极高、极冷的水晶壁面,被无形的指尖轻轻敲击。
声音不沉,不厚,却清晰而冷,仿佛能照见人心底的每一道纹理。
当旋律展开,左手轻快地穿插其中,那种冷亮感突然变得灵动起来。
像是一只在寒气中跃动的小光点,既跳脱又克制,不带玩味,却带着天生的敏感与节制。
速度渐渐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