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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伺深11(第1页)

连日来的奋战,终于在泥泞与汗水中凝结出了一道歪歪扭扭却足够坚实的屏障。

临时堤坝如同一个从洪魔口中硬生生抢回来的伤兵,浑身布满补丁。

木桩、竹笼、沙袋、甚至捆扎的树枝,它丑陋粗糙与工部图册上那些规整宏伟的水利工程相比,简直不堪入目。

但它终究是立住了,江水依旧湍急浑浊却只能徒劳地拍打着这道由无数双手垒起的防线,再也无法肆意漫入姑苏城内。

堤坝上精疲力尽的民夫们或坐或躺,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和一丝微弱的欣慰。

秦卿许站在坝体最高处,任由带着水腥气的风吹拂着他满是泥污的脸颊和早已板结的头发。

他也很累,骨头缝里都透着酸软,但看着脚下这道勉强称得上堤的土石混合物,一股难以言喻的成就感夹杂着巨大的后怕,沉沉地压在心头。

总算……暂时守住了。

然而,洪水的退去,并未带来安宁,反而暴露出了更多触目惊心的惨状。

在下游洄水湾和几处低洼的河滩上,浑浊的水退后,留下了层层叠叠、惨不忍睹的浮尸。

有牲畜的,更多是人的,男女老幼被泡得肿胀变形面目全非,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引来了成群盘旋的乌鸦,场面如同人间地狱。

瘟疫的阴影,如同另一场无声的洪水,迅速笼罩了刚刚缓过一口气的姑苏城。

恐惧在百姓中蔓延,甚至压过了对堤坝成功的喜悦。

处理这些浮尸,成了比修筑堤坝更紧迫、也更令人心悸的任务。

秦卿许强忍着生理和心理上的极度不适,组织起一队胆大的民夫和兵卒,用布巾浸湿药水捂住口鼻,开始艰难地打捞、搬运尸体。

每捞起一具,他的心就沉一分。

这些曾经都是活生生的人,是谁家的父母谁家的儿女,如今却只能暴尸于此,连个收殓的人都没有。

空气中弥漫着死亡和腐败的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

民夫们沉默地劳作着,脸上带着麻木的悲戚。有人提议就近挖坑深埋,简单省事。

秦卿许看着堆积起来的尸体,眉头紧锁。他知道深埋并非上策,一旦地下水被污染,后果不堪设想。

但他也清楚,以目前的条件,想要妥善处理这么多尸体,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火葬需要大量的柴火和油脂,眼下哪里去寻。

正当他陷入两难,盯着那些尸体,心中天人交战,准备无奈地挥手下令先集中起来再想办法时。

一只冰冷而修长的手,毫无预兆地从旁伸来,精准地按住了他刚刚抬起,尚沾着泥污的手腕。

那手的温度极低,甚至带着一丝病态的寒意,透过薄薄的布料清晰地传递过来,激得秦卿许猛地一个激灵。

但这触碰的方式,这手指的力度和形状,秦卿许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

他猛地转头,瞳孔因极度的震惊而急剧收缩,只见身侧,不知何时,悄然立着一道玄色的身影。

依旧是那身略显宽大、浆洗得有些发旧的外袍,衬得那人身形愈发清瘦单薄。

墨发未冠,只用一根简单的乌木簪松松挽住,几缕发丝垂落额边,更添几分病弱之气。

脸色依旧是久病初愈的苍白,唇色浅淡,下颌那道淡去的红痕依稀可见。

是云初见。

他竟不知何时离开了回春堂,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这尸骸遍地的河滩上。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身形似乎还有些微不可察的摇晃,需要极力稳住,但脊背却挺得笔直。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不再是昏睡时的紧闭,虽然眼底还残留着深重的疲惫和病气,却已然恢复了那种洞悉一切的清明与不容置疑的威仪。

他的目光并未看秦卿许,而是沉沉地落在前方那堆惨不忍睹的尸骸上,眸色深不见底,仿佛凝结了万千沉重。

“陛……陛下?!”秦卿许的声音干涩得几乎发不出音,巨大的惊愕让他一时忘了行礼,忘了尊卑,只是难以置信地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

“您……您怎么来了?!您的身体……”

林大夫不是说还需静养吗。

他何时醒的,怎么无人通报,他怎么走到这来的?!

无数疑问瞬间塞满了秦卿许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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