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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伺深10(第3页)

他扶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胸腔剧烈起伏,仿佛刚刚从溺水的深渊边缘挣扎着爬回岸边,浑身湿冷,心有余悸。

再看榻上那张依旧安静沉睡的容颜,所有的感受却已截然不同。

那苍白的肤色不再惹人怜惜反而像是一张冰冷的面具,提醒着他这具看似单薄的身躯里,究竟蕴藏着何等可怕,足以掌控他人生死的意志和力量。

那精致的眉眼不再令人心动神摇反而如同雕刻着等级尊卑的图腾,象征着无法逾越、不容亵渎的天堑鸿沟。

那均匀清浅的呼吸,不再让他感到心安宁静,反而像是一种无声而持续的威慑。

一遍遍提醒着他彼此之间那云泥之别的身份,以及那双看似闭着的眼睛一旦睁开将会流露出何等冰冷彻骨的目光。

秦卿许缓缓直起身,抬手用袖子有些粗鲁地抹去额角和脸上的冷汗。

他的眼神重新变得清明冷静,却也像是被骤然降温的琉璃,蒙上了一层难以化开的苦涩疏离和自我禁锢的坚冰。

他走到榻边却没有再坐下,甚至刻意不再靠近,只是隔着一段他认为安全到足以提醒彼此身份的距离,静静地看着云初见。

目光里不再有挣扎,不再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妄念,只剩下臣子对君王的敬畏对绝对权力的恐惧,和一丝被深深压抑下去连自己都不敢仔细分辨的黯然与失落。

他弯腰扶起倒在地上的小凳又捡起那本掉落的账册,轻轻拂去上面沾染的些许灰尘,动作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与刻板,仿佛刚才那个失态狼狈的人根本不是自己。

有些界限从出生那一刻起就已注定,无法跨越,有些心思一旦产生便是原罪,必须彻底斩断,不留痕迹。

他不再是那个可以对着昏迷的陛下低声絮叨外面琐事甚至产生荒唐念头的秦小哥,他只是个局内人的棋子,秦卿许。

谨守本分,克尽己责,除此之外不该有多余的想法。

而陛下,永远是陛下。

高踞云端,手握生杀,是他需要效忠敬畏乃至畏惧的对象。

就在这时,榻上的云初见似乎被方才小凳倒地的声响惊扰了。

眉头无意识地蹙了一下,浓密的长睫颤了颤,发出一声极轻带着鼻音的呓语,含糊不清,然后翻了个身,侧向里面,又继续沉沉睡去,仿佛只是被打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梦境。

然而这个细微的动作却让秦卿许的心猛地一跳,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惊弓之鸟似的迅速后退了一步,立刻垂下了眼眸,视线牢牢锁在自己的鞋尖上,不敢再看榻上一眼。

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冰凉带着药味和夜间的寒意,刺得肺腑生疼。

他转身脚步有些匆忙甚至凌乱地离开了里间,轻轻却坚决地带上了房门。

仿佛多待一刻,那本深蓝色的族谱就会再次出现,那冰冷镣铐般的目光就会再次落下,将他那点不该有的刚刚冒头就被彻底吓退的妄念,连同他自己以及整个秦家,都彻底锁死,永无翻身之日。

房门隔绝了内外。

门外,秦卿许背靠着冰冷的门板,仰起头,闭上眼,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将翻涌到嘴边的、某种酸涩复杂的情绪,硬生生咽了回去。

门内,烛火依旧摇曳,温暖的光晕笼罩着榻上沉睡的人,他呼吸均匀,对门外那颗经历了一场惊涛骇浪、最终自我冰封的心,一无所知。

窗外,夜风吹过檐角,带来远处江水永不停歇低沉呜咽般的潮声。

一声声,一阵阵,如同谁人压抑在心底,永不能言的低泣,消散在江南潮湿的夜色里。

心潮曾暗涌,如春风拂过冰面,漾起细微涟漪。

终被九重宫阙的凛冽寒风与冰冷镣铐,彻底封冻,深埋于万丈深渊之下。

不敢言,不敢念,不敢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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