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逾明傲气地撇过头去。
沈瑶卿上前向二人道谢,没想到,陆逾明并不领情,眼睛跟结了冰一样冷:“沈大夫,我替你说话,可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淮景。”
沈瑶卿莞尔一笑,她自然知道他能站出来为自己说话是为了卢淮景:“不过,也当谢过中郎将。”
陆逾明没心思与她继续对话:“你尽心替公主治病,若你包藏祸心,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卢淮景见陆逾明讲话夹枪带棒的,刚想上前维护,却听到沈瑶卿开口:“中郎将放心,我这人最是惜命,此事性命攸关,无需你提醒,我自己也会慎重再慎重。”
陆逾明轻哼一声:“知道就好。”
卢淮景上前对沈瑶卿温声道:“今晚忙了一夜你都未曾休息过,我先送你回去。”
沈瑶卿摇摇头:“不,将军可否带我去见表兄,我很担心他。”
“不行。”卢淮景的语气不容辩驳,随后声音又渐而温和下来,“你的表兄现在在军营,我已安排人去照看,你必须先去休息。”
“你表兄重伤未愈,你此刻过去,他情绪激动,恐会加重他的伤势,相信他也不想你见到他如此狼狈的模样,不如过几日再去,你若有话要同他说,我替你传话。”
沈瑶卿细细想来,柳瑜由卢淮景照看,反倒更加安全,自己如今身如浮萍,就算见了柳瑜,也无济于事,反而会多添麻烦,若引沈仲明怀疑,会将他置于险境。
再者,二人已九年未见,时过境迁,她该如何向柳瑜解释自己这些年的遭遇,又如何向她坦言自己已经是手沾血腥的刽子手?她说不出口。
不如不见。
她点头,依了卢淮景的言,二人向陆逾明道别。
走出宫闱时,已近天明,苍穹已泛着薄薄的雾蓝色,花木缀着露水,街上还未有行人。
二人相伴而行,在地上拉出两道并肩而行的影子,静了许久,卢淮景率先开口:“你的胆子还真是大,竟敢欺君罔上。”
沈瑶卿笑了笑,淡淡道:“将军与我不相上下,我们何时成了故交?”
卢淮景笑了一声,声音朗如碎玉:“瑶卿姑娘,我这可都是为了你,你翻脸不认人可不好。”
长街被晕染成静谧的蓝色,树影摇晃,晨雾飘渺,檐下悬着的灯盏像一轮安静的月亮,伴着他们。
沈瑶卿嫣然一笑,道:“那我就在此谢过将军了。”
卢淮景侧首,假装不甚满意地道:“你这声谢说的可不诚心。”
沈瑶卿转首看向他,卢淮景比自己高上许多,因而看他时沈瑶卿还需抬头:“那将军想要我如何谢?”
卢淮景思忖片刻,微微扬眉道:“好不容易能占着你的便宜,我得仔细想一想。”
沈瑶卿望着他,双瞳剪水,清澈水灵,须臾,她笑了笑:“那将军可能要希望漏空了,我先前送了将军一副方子,想必坚持半载,将军母亲的眼睛便可复明,这便用来抵今日之恩了吧。”
卢淮景“嘶”了一声:“你还将账算得那么清楚,那你表兄呢,以一抵二,我可是亏了啊。”
沈瑶卿认真想了想:“要不我为将军调制一味金疮药,可治伤祛疤。”
她想,卢淮景在外征战,战场上刀剑无眼,送金疮药给他再合适不过,何况,她的金疮药药效可胜过市面上的金疮药几十倍。
卢淮景爽快答应:“既是你的心意,我自然都欢喜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