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棠晕乎乎地怔在原地,才细思了一瞬如何唤回他的神智,便无瑕顾及了。
因为她的衣裳要被他撕光了!
她的耳畔这时又不合时宜地回荡起一句冰冷的话——‘鞘是懦弱者的胎衣’。
流氓!!
他还在自己脖颈处乱啃,岂不是很像人类媾。和。
她浑身一颤,紧紧用手护住胸口,忍不住尖叫出声,一把将他推开。
她是正经剑,不是要找那种主人啊!
生怕被脱光衣服乱啃,她慌忙逃到破烂的蓝帷后,紧紧捂住了嘴巴。
人类太可怕了,怎么能做那种事,她说喜欢他可是胡说八道的。
房间内猝然响起一阵翻天倒地的碎响,冷血周身三丈内的桌椅、瓷器皆碎了一地
厢门被他撞得乱震,屋里已近乎成了一片废墟,若非栖棠下了无音咒,又用术法将他囚在屋子里,恐怕这间客栈也要被他活拆了。
不知过了多久,屋子里的动静终于小了起来。
栖棠松了口气,肩背后倾靠上屋柱,还好新主人是肉体凡胎,否则凭她那点半吊子术法,还真困不住他。
直到这时候,她才第一次发自内心地认同起宋居,就算是剑不练术法原来也真的很危险!特别是她这种貌美心善的剑。
可惜恨比爱要深刻得多,她是绝对不会原谅宋居的。
不等她再细数一遍宋居冷血无情的案例,耳边便蓦然响起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肉撕咬声。
血腥味在鼻尖浮动,她一怔,倏地转过身。
一瞬对上冷血的眼。
他精赤着上身,正伏首弓着背,凸出的脊骨朝着一侧微弯,肩胛的每一处肌肉都纵横着青络与疤痕,那双碧绿的竖瞳侧过来紧盯着她时,比起狩猎的狼,更像是一柄毫无感情的剑。
只有冰冷的温度和残破的缺口。
——就像那把无鞘剑。
可野兽与刀剑尚且不会自伤,他却会!
他的犬牙正深嵌在自己的左臂里,肆意啃咬,皮肉外翻,连白骨都裸露在外。
人血与狼血一起淌进他的口齿间,这腥锈的血味与入骨的痛感比世间任何都更接近真实。
即使这要用伤来换。
琥珀色的杏眼微缩,栖棠赶紧上前制止他,生怕他生生把自己咬死,焦急地脱口而出:“你快松口!”
她牙疼得蹙紧了眉,自从万剑宗小师妹养了一只御云犬后,这句话就成了她的口头禅。
栖棠实在没想到,有朝一日这句话居然还能用在新主人身上。彼时她还不知,不久后甚至连训犬经验都能用在新主人身上。
寒光一闪,她才近了他三丈内,那柄无鞘剑便刺了过来。
他似乎已全然失了理智,剑剑都要见血,若不见血,他便往自己身上刺。
血光剑影间,栖棠身上的布料愈来愈少,若换作旁人,她定要以为持剑者是个无耻的浪荡子。
偏偏他对自己下手也毫不留情,身上被刺得满是血窟窿,行动不仅未滞缓,反而愈来愈快,愈来愈狠。
这人不怕痛、不怕伤、不怕死,剑剑自伤、剑剑搏命。
这到底是什么人啊,她叫苦不迭,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我亲他做什么…我、亲、他、做、什、么!
这人简直是个活阎王,若非她是剑中灵,恐怕已被他千刀万剐了数次。
无暇怀疑自己那一刻是不是也被魇住了,她咬牙上前握紧他欲刺进自己肩胛处的剑,若再这么自伤下去,他真要死在她面前了。
就算当不成主人,也不能当死人。
两人一齐倒在地上,碎瓷与木刺深嵌入背上的肌肉,他闷哼一声,那双碧眼却更嗜血,手中的剑倏地反刺,似要破开她的掌心,穿透她的脖颈。
他重伤后的迅捷、力量、剑招皆远胜之前,栖棠喘息着拼命往后仰,被他的杀意与狠劲逼得心生三分退意。
可无论进退,纵是不伤他,他也要自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