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稠的鲜血争先恐后地涌出,又被脏污的黑衫尽数吞吃。熟悉的疼痛感刺在心口,他的瞳孔微微张大,清晰地听到了生命流动的声音。
他正活着。
他尤嫌不够地加重了力道,一双眼却锁紧了她,不放过她的任何神情变化。
他想吓退她,心脏却无声绷紧,即使自己也未发觉。
栖棠的大脑一片空白,在满鼻的血腥味里,一把攥住了那双在自己的血肉里搅动的手,“你做什么!”
细嫩的手掌贴上来的一瞬,旧伤处便蓦然刺痛,雪夜与狼嚎一瞬回闪在眼前,似剁刀般砍进他的心脏,砍去他的理智,砍去他的一切。
他的瞳仁一缩,在耳畔激越的嘈杂锐鸣中,双眼泛红地伸出手,欲将眼前流动着鲜血的脖颈撕碎咬断,生饮它的血。
捕鹿一样。
栖棠怕他还要自伤,连忙攥紧了他,慌乱间没控制住力道,指尖嵌进他的掌心,似剑刃般刺开了一道口子。
鲜血汩汩往外流,这种轻飘的痛意竟也将他钳制住。
冷血一颤,竟然反握住了她,猝然用劲,教她刺进来,刺得更深些。
彼此相连。
他的胸腔一阵阵起伏着。
栖棠愣在原地。
她是剑,身躯也是玄铁所化,生来便是为了刺进血肉里。
可是,他的心脏为什么跳得这么快?
她望向他心口那处隐隐见骨的撕扯伤,是伤到心脏了吗?
她迟疑了一瞬,低下头,唇齿间含着小团灵力,小心翼翼地贴上去。
一息后,毫无缝隙。
湿软的血与肉细细地裹着她的唇,浓稠的鲜血漫进唇缝,濡湿了舌尖,又腥又甜。
是主人的味道。
她下意识吮了一口。
第119章缺口无解的局与解不开的扣
心脏处滚烫的裹吸,似沸水般灌进血肉模糊的伤口里,一路烫穿皮肉,暴力地撕下心脏的外衣,再刺进心口,尖锐得一如被弃当夜银锁的倒刺。
比起柔软的吻,这更像是一场野蛮的入侵。
深嵌在心口经年的碎狼牙猝然游移乱绞,他的瞳仁蓦然紧缩成竖线,控制不了呼吸般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
一切感知都在这个吻里彻底被打乱。
雪夜。狼嚎。
被抛弃的婴儿。心脏处的刺痛。
胸口的旧伤仿佛狼群死守的禁地,蓦然被人擅闯,押着冷血一瞬回到那一夜。他仰起头,脊骨快要绷裂,撕心裂肺的嚎叫声自胸腔深处迸发,狂乱而尖锐。
布料摩擦的碎声被霍然放大,全身的骨节都在发颤,他猩红着眼,撕扯下身上的衣物,暴戾得似在撕碎一只猎物。
栖棠心口一颤,一把握住他温度骤降的手,慌乱地弯下腰:“你、你怎么了?”
她低下头,轻浅的呼吸划过胸膛,刀剑般的利。
胸口的撕裂口已经愈合,那他怎么
冷血的胸腔猛地一下起伏,仅一息间,他便似恶狼扑食般一口咬上她的脖颈,犬牙下刺,便要生生咬断她的喉管。
‘砰’的一声,关节抵住砖石,栖棠被他扑倒在地,那件楝色的纱裙一瞬被撕烂,冰冷濡湿的唇齿嵌进皮肉里。
她骨头发软,瞪大眼睛盯着那双瞳裂的碧眼,半晌缓不过神来
这是心魔?
就、就因为我亲了他一口?
若她只是个凡人,恐怕就要被他撕肉嚼骨,生生饮血而亡。好在她的骨头虽软,玄铁铸就的皮肉却绝对嚼不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