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活着的味道。
他的表情无一丝波动,剑光一闪,‘哗啦’一声,泛白的蓝帷被猝然刺穿。
栖棠蓦然被吓了一跳,下意识下腰往后倒,剑气贴脸而过。
她未稳住身形,连退两步,撑上木桌,将其上的碗碟一并带倒。
瓦瓷四溅的碎声响了一地,剑尖停在她的脖颈处,他的声音冷硬:“你为何在此。”
这柄剑虽满是破口,但若再往前递上分毫,无疑便能取了她的性命。
冷血正等着她屏息解释,却见她似跳脚的猫般睁圆了眼,慌里慌张地蹲下身,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完了完了,先捡哪个”
刚落地就捡起来,还能吃的!
我的海棠酥、松黄饼、牛乳糕
眼泪和口水一起流了下来。
完了。
挣扎犹豫了几息后,她跌坐在地,泄气地虚虚握住它们的残骸,“完了,错过了。”
冷血下意识上前一步。
她倏地抬起头,迎着那把下移的剑望向冷血,“居然这样浪费好吃的糕点,我们这是在犯罪!”
义愤填膺。
冷血错开眸,握剑的指节微微突起,“根据律例,诸夜无故入人家者,笞四十。”
犯罪的人是你。
他沉下声:“一路跟我至此,你究竟是何目的?”
纱袖下,栖棠胡乱捏着糕点,闻言,可怜巴巴道:“我喜欢你,想一直看见你。我能不能跟在你身边?”
来日方长,先赖上他再说。
他的呼吸一重,并不作答,那柄剑往前一寸,“你究竟是谁。”
久居暗穴的狼猝然迎上光,只会害怕被灼伤了眼。
栖棠转过脸,凝注着那双深绿的眼,鼓起脸:“你都不喜欢我,我也不要告诉你。”
不知看到了什么,她忽然直起身凑近他,全然无视那把浸满了血腥味的薄剑,“你的脸怎么好红?”
她离得更近了些。
——那张年青的、坚忍的脸庞上隐约可见斑驳的指印,一些水疹皆被大力搓破了皮,红了大片。
她心口一跳,下意识凝起小团灵气,小心翼翼地贴过去,“怎么弄破了,一定好疼。”
透着粉的指尖带起一股灼热的风,迎面燎在他脸上。
碧眸里的水波猝然一荡,他似躲迎面一剑般猛地偏过头。
心里无由来的狂躁,他抿直了唇线,剑尖抵上她的心口,“无论你是何目的,别再跟着我。”
无论是漠北案,还是其他。
栖棠瞧了一眼胸前的剑刃,犹豫了一瞬要不要撞上去。
新主人的戒备心也太重了些,绝世神兵竟也有滞销的一天,实在没天理。
她抬起头小声试探道:“如果我非要跟着你呢?”
冷血不答,无甚表情地低下头,忽然扯开了身上浸满泥沙的黑衫,将布满伤疤的胸膛裸露在空气中。
他胸前分明的肌理被道道深刻的疤痕截断,一道又一道,密密麻麻地覆在上面,近乎没有一处空隙。
那双碧绿色的眸子倏地幽深,他抬起手,指尖嵌进皮肉里,毫无预兆地撕开了那道旧疤。
他最擅长这样,撕碎猎物,撕咬喉管,撕扯自己。
他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狼。
一股渗人的血肉撕扯声在空气里绞动,他毫不留情,仿佛撕扯的不是自己的胸膛,而是案板上待处理的生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