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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4章 你走还是我开赶（第2页）

“这是我表弟，赵晨。”张远说，“他爸是‘净界计划’的技术员，负责销毁早期记忆磁带。后来他自己也被列为清除对象，因为……他知道太多。”

年轻人抬起头，声音很轻：“我爸临死前塞给我这个。他说，这里面录的是‘不该存在的人’的声音。我没敢听，一直藏着。直到最近，我开始做梦??梦见一群人在喊我的名字，说我欠他们一句道歉。”

林小满接过录音机，检查接口。磁带表面有划痕，但还能运转。他将设备接入TSK-9的解析模块，启动还原程序。

三分钟后，第一段音频响起。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平静而坚定：

>“我是苏婉清，1965级物理系毕业生。因拒绝参与‘静默协议’的数据清洗工作，于1982年4月12日被强制转移。我不惧死亡，只怕真理随我一同湮灭。以下记录的是真实名单，共三百一十七人，包括十二名院士、四十三位工程师、六十九名教师……他们的罪名是‘持有独立思想’。”

接着是另一个男人：

>“我是梁启明，记者。我报道了三年饥荒的真实情况。他们割了我的舌头，但割不断我知道的事。请记住青石沟万人坑的位置，北纬34°18′，东经108°42′，地下八米，水泥封层……”

一段接一段，全是临终前的证言。有些声音完整，有些只剩气音，甚至哭泣与挣扎的杂音。整盘磁带持续了八十九分钟，记录了四十七个名字及其真相。

赵晨跪在地上，浑身发抖。“我爸……他听了这些录音，每天晚上都哭。他说他亲手销毁了九百多份原始档案，他觉得自己是帮凶……最后他吞药自杀，留下一张纸条：‘儿子，如果有一天你能听见这些声音，请替我说对不起。’”

林小满关闭设备，久久未语。

第二天清晨，他召集所有人开会。

“我们必须公开一部分内容。”他说，“不是全部，而是最具代表性的十条证言。让媒体介入，让公众知道这不是‘通灵秀’，而是一场迟来的正义。”

“你疯了吗？”张远猛地站起来，“一旦政府察觉我们在传播禁史，整个系统会被立即摧毁！你也活不过三天！”

“那就更快地让更多人听见。”林小满平静地说，“我们建这座塔，不是为了藏秘密，是为了破除沉默。如果代价是我的命，那就拿去。但这些声音，必须出去。”

李念咬着嘴唇，突然开口：“我认识一个纪录片导演，她做过‘失踪诗人’系列。我可以联系她，用加密频道传输剪辑版。”

“用气象数据伪装。”林小满点头，“把音频嵌入风速波动曲线，普通人看不出异样，但我们的人能解码。”

计划在七十二小时内完成。十条精选证言被压缩成一段十六分钟的音频，命名为《回声样本A-1》，通过伪装成气象观测报告的方式，上传至全球三十多个合作站点。

第四天夜里，第一条反馈传来。

一位瑞典汉学家在收听北半球高空风向图时，意外还原出其中隐藏的内容。他在学术论坛发布分析文章，震惊学界。短短四十八小时，#EchoArchive（回声档案）成为国际热搜词条。

国内反应激烈。网络审查迅速屏蔽关键词，相关账号批量封禁。但已有数百万人通过离线包、暗网节点、甚至口耳相传获得了片段信息。

更意想不到的是，回应开始了。

一名退休教师寄来一封手写信：“我丈夫是名单上的第203人。谢谢你们，让我知道他最后说的是‘爱妻安康’。”

一位老兵拄着拐杖来到纪念馆，带来一本血迹斑斑的日记：“这是我战友的。他在刑场上高喊‘历史不会沉默’，然后被枪决。现在，他真的没沉默。”

而最震撼的，是来自体制内部的裂变。

某夜，系统自动接收一条高权限认证请求。发送者ID显示为“XH-00序列第8号”，正是当年“清道夫”行动的核心执行官之一。

他提供的验证信息是：“1983年冬夜，我在焚化炉前烧毁最后一箱档案时，听见有个孩子在哭。我打开箱子，发现里面蜷缩着一个五岁男孩。我没上报，把他送去了乡下亲戚家。他叫林野，后来改名林小满。”

林小满看到这条信息时，整个人如遭雷击。

他跌坐在椅子上，脑海中翻涌起童年碎片??陌生老人将他交给奶奶时说的话：“好好养他，别提过去。”奶奶临终前握着他的手：“你爸不是逃兵，他是被逼的……”

原来如此。

原来他父亲，也曾是“清道夫”。

而他自己，竟是被销毁历史的人的儿子，如今却成了复活历史的人。

李念抱住他，感觉到他在剧烈颤抖。

“你还继续吗？”她问。

林小满闭上眼，泪水滑落。

“正因为我是他的儿子，我才更不能停。”他声音嘶哑，“他毁掉了一些东西，但我可以重建。这不是赎罪，这是传承。”

他重新登录系统，回复那条消息：

>“我知道你是谁。谢谢你当年那一念之仁。现在，轮到我请你做同样的事??交出你还记得的一切。不是为了惩罚，是为了愈合。”

三天后，那人出现在纪念馆外。他白发苍苍，穿着旧式中山装，胸前别着一枚早已失效的党徽。

他没进门，只是将一份纸质名单放在台阶上，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