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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五年前（第1页）

五年前的夜晚。

张震华在护城河边已经站了半个多小时。

很晚了，少见车辆，没有行人。

初春的风还带着寒意，拂过护城河的水带起波澜，他摸了摸口袋里的诊断书，随后将其掏了出来，看了一会后撕。。。

那台MZ-007静静地立在讲台旁的木架上，外壳被擦拭得发亮，像是刚从某个郑重仪式中走来。教室里空无一人，阳光斜切过课桌之间的缝隙，在地面上投下整齐的光格。窗外，梧桐树沙沙作响，仿佛在替还未到来的声音试音。

便利贴上的字迹微微卷边，是用蓝色可擦笔写的，用力不均，透出几分犹豫和认真：“欢迎说出你的故事。我会一直听着。”

这是“回声行动：百校千盒”落地的第一所试点学校??云岭镇初级中学。地处西南边缘，交通闭塞，全镇只有一条柏油路通向县城。这里的孩子大多父母在外打工，由祖辈抚养，有些甚至从出生起就没见过父亲的模样。校长老周在签字接收设备时手都在抖：“我们这儿连心理老师都没有，更别说什么心理咨询室了……但这机器，说不定真能说点人话听不到的事。”

第一天，没人靠近它。

第二天，有个女生路过时多看了两眼，又迅速低头走开。

第三天午休，一个瘦小的男孩蹲在录音机前，盯着那红色的录音键看了足足十分钟，最终还是起身离开。但他走之前，轻轻拍了拍机器顶部，像在安慰一个同样孤单的存在。

直到第四天傍晚，值日生打扫完教室准备锁门时，听见了一阵极轻的、断续的呜咽声。

她循声回头，发现MZ-007的指示灯正微微闪烁??有人录了音。

系统自动编号：YL-001。

管理员账号同步收到提醒。任艺第一时间调取音频，却无法播放??原始文件已被加密，只有本地授权教师才能解密。这是“回声库”的硬性规定：**倾听必须发生在真实关系中，而非云端监控之下。**

她拨通老周电话。

“是我听的。”老人声音低沉，“那个孩子……叫李小满，初一三班的。他爸三年前矿难死了，妈改嫁到外省，现在跟着奶奶住。今天放学我没让他走，问他要不要试试这机器。他哭了很久，最后才按下按钮。”

“内容呢？”任艺问。

“他说……对不起爸爸，没能当个有用的人。每天在学校被人推搡、书包被扔进厕所，他都不敢还手，怕‘惹事’让奶奶操心。他还说，其实他知道妈妈不是不要他，只是穷得太久了，人都会变。但他最恨的是自己??为什么连一句‘别走’都说不出口。”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老周嗓音忽然哽住：“我听完就抱住了他。我说小满，你不是没用，你是太懂事了。可懂事不该是你一个人扛着全世界的理由。”

任艺靠在椅背上，眼眶发热。她想起小舟曾说过的一句话：“最深的伤，往往藏在最安静的人心里。”

而此刻，在千里之外的福利院值班室，小舟正翻阅各地反馈表。云岭镇的数据刚刚上传：

>**启用时间：第4天**

>**首段录音时长：6分38秒**

>**情绪标签：悲伤（82%）、压抑（75%）、微弱希望（19%）**

>**后续行为记录：次日主动交作业；课间与同学短暂交谈两次。**

他把这张纸夹进“守则补遗”，写下新的一条：

**6。安静不是沉默，而是等待被理解的语言。**

陈默这时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一个布袋。“我去城郊菜市场转了一圈。”他说，“现在好多孩子不愿意说话，但愿意写菜单。我把几个摊主教孙女记账的小本子收集来了，全是‘今天卖了三斤土豆，阿婆笑了’这种话。你看这个??”他抽出一页泛黄的纸，“这小姑娘写：‘爷爷咳嗽了一晚上，我煮了糖水放门口，他没喝。但我还是写了，因为不说出来，我自己会烂掉。’”

小舟接过纸页，指尖抚过那些歪斜的字迹，忽然笑了：“她说得对。不说出来，真的会烂掉。”

“所以我们要让更多地方有地方说。”陈默眼神坚定，“我已经联系了五个偏远县的支教组织，他们愿意配合培训本地志愿者。不过……有个问题。”

“什么？”

“有些地方连稳定供电都没有。录音设备可以送，但如果没法保存数据、没法定期维护，再好的理念也会变成摆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