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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八章 文魁的威力(第1页)

新上任的合江知县姓侯,跟卢知县不一样,人家是正经的两榜进士,年轻气盛,原本是有些傲的。

加上苏家跟卢知州走得太近,所以侯知县有点敬而远之,但没几个月他就发现,卢知州虽然已经离开了,可整个县里的士。。。

“日月星辰系焉,万物覆焉。斯昭昭之少,积微光成穹窿,初若不可察,及其广也,无际无垠,运行不息,经纬有常。夫天非骤然而大,乃由一点一滴之诚凝聚而成;圣人之道亦非悬空而立,实自日用伦常中涵养以至通神明之德。故《中庸》曰:‘诚者,天之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是知至诚无妄,方能与天地参。”

张彦听到此处,双目微闭,似已神游太虚,良久方睁眼叹道:“此非作文,乃布道也!字字如星斗落纸,句句合经义之髓,尤以‘积微光成穹窿’一句,将‘昭昭之多’化为动态生成之象,非仅解经,实乃续经!此人胸中有丘壑,笔下有乾坤,岂止八股之才?直追先秦诸子气象矣!”

刘丙亦抚卷长叹:“我阅卷三十年,所见佳作无数,然能于尺幅之间,融理气、贯今古、通天人者,唯此一篇耳。且其文不炫奇巧,不尚浮华,清明在躬,沛然若江河自流,真可谓‘清真雅正’四字俱全。纵使韩退之复生,欧阳永叔再世,不过如此!”

堂中诸考官闻言无不耸然动容,先前那位激动拍案的同考官更是热泪盈眶,颤声道:“老朽治《礼》房十载,从未敢荐一人称‘必中’,今日我敢断言??此卷若不中,七川无人可中!此人文采风骨,足为一省表率,当列头名无疑!”

话音未落,忽听监试官吴坤咳嗽一声,缓缓起身道:“文章确乎惊人,然……是否过于高远?乡试取士,重在实用。朝廷设科,原为拔擢经世之才,非专尚空谈性命之学。此卷虽合宋儒理路,然气势恢弘太过,恐近于玄虚,未必宜于簿书钱谷之间。”

此言一出,堂内顿时沉寂。

张彦却不慌不忙,将试卷轻轻翻至第二页,指着其中一段批点道:“都指挥使大人所虑极是。然请观其二场论策,便知此人非徒能言者。”

说罢,他朗声念道:

“问:今州县赋役不均,豪强兼并,贫民逃亡,何以救之?答曰:法非万能,惟本于仁心而后可行。昔汉宣帝言‘与我共治天下者,其良二千石乎’,然郡守贤否,系于选任之公私。今吏部铨选,偏重资历,不论才能,是以循例补缺,非真求贤。欲救此弊,当仿古乡举里选之制,令各州县岁贡孝廉一人,由督学官面试策问,择其通达时务、志行端洁者,径授佐贰之职,试效三年,果有政声,则升正印。如此,则官得其人,民受其惠,而朝廷不必劳心于万里之外也。”

念毕,张彦抬眼环视众人,沉声道:“诸位听明白了么?此非纸上谈兵,而是条陈切实,洞悉时弊,且有制度构想。更难得者,其言不激不阿,持中守正,既有复古之心,又具变通之智。此等人才,岂是空谈性命之辈所能企及?”

刘丙点头附和:“不仅如此,三场《诏诰表判》亦极工稳。尤其一道拟《放免灾民赋税诏》,辞旨温厚,情理兼备,深得王者之风。如此三场俱优,头场又冠绝全场,若不取中,实难服众。”

吴坤默然片刻,终是颔首:“既是三场均佳,那便罢了。只是……此人文笔卓绝,怕不是寻常寒门子弟吧?莫又是哪家世家蓄养多年的俊秀?”

张彦一笑:“查过朱卷籍贯,乃嘉定州夹江县一农户之子,父早亡,母织布以养其读书,年十八始入县学,去年方补廪膳生员。并无背景,亦无师承显赫,纯靠自学成才。”

“哦?”吴坤眉毛一挑,“草莽之中竟有此龙凤?倒是奇了。”

此时,那位最初发现该卷的同考官忍不住插话:“小人还查过其平日课艺,在县学屡列上等,但因家贫,无力赴省城名师门下求教,故此前名声不显。此次应试,盘缠还是族中长老凑集,徒步千里而来。途中遇雨,衣履尽湿,犹抱书匣不离身侧,可谓苦志励学者也。”

众人听罢,皆动容不已。

刘丙喟然长叹:“古人云‘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今观此人,方知何谓‘匹夫而为百世师’。如此人物,若因出身微贱而黜之,岂非自绝人才之路?我辈主司,宁不愧死?”

张彦正色道:“故吾意已决??此卷当为本科解元!不但要中,还要明榜高标,使天下士子皆知:纵出身陇亩,只要真才实学,亦可登龙门!”

“然则……”一位副考官迟疑道,“此人头场首题虽妙,但次题《君子不重则不威》一篇,略显平实,未见锋芒。若以此夺魁,恐遭物议。”

张彦淡然一笑:“君不见陶潜诗乎?‘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初看似平淡无奇,细品则意味无穷。此文正是如此。表面波澜不惊,实则处处暗藏机锋。譬如‘威不在貌,在于守礼而不苟’一句,直指当下官场虚饰成风之弊,可谓微而显,婉而讽。此乃大巧若拙,非浅识者所能窥也。”

刘丙笑道:“况且,谁说解元必须篇篇惊艳?只要有一篇震古烁今之作,其余稍逊,亦足以压倒群伦。唐时王维以一首《山居秋暝》名动京师,难道他每首诗都能惊风雨、泣鬼神不成?”

众官纷纷称是。

就在此时,徵德先生忽然颤巍巍站起,声音发抖:“主考大人……老朽……老朽有一事相禀。”

张彦见他神色异常,便温言道:“先生但说无妨。”

徵德先生深吸一口气,从袖中取出一份墨卷,双手呈上:“这是……这是老朽昨日误判的一份落卷。原本以为其八股破题粗疏,立意浅薄,故打入落第之列。可昨夜归舍后辗转难眠,总觉得心头不安,遂重新披阅。这一看……哎呀!竟是明珠蒙尘,错杀英才啊!”

张彦接过一看,眉头渐渐皱起,继而舒展,眼中精光一闪:“好个‘礼非死物,当为治用’!这不是之前那位被你斥为杜撰太祖圣训的考生吗?”

“正是!”徵德先生老泪纵横,“老朽当时只道此语无据,怒其狂妄,殊不知……殊不知这学生不仅引出了《小明礼制考》原文,还在夹注中注明:‘此语虽不见正史,然载于洪武朝礼部奏议残卷,藏内阁大库,编号壬字三十七号’……老朽今日特地去查,果然存在!而且……而且当年太祖确实在一次廷议中亲口说过这句话,用于驳斥那些拘泥古礼、反对改革祭祀制度的大臣!”

堂中一片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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