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裴云鹤的话,单吟宽心许多。
“你学东西快,养两株树的确不在话下。”单吟道。
裴云鹤挑了眉,欣然接受却还要说:“好端端地夸我做什么。”
单吟摇头:“这是实话。”
她和裴云鹤也相处这么久了,他聪明又有大智,霄汉那么大的集团管得,日常琐碎的小事也总能安排得妥妥当当。
且无论他擅长不擅长的,学什么都快。
“不像我,自己不感兴趣的就学得慢,记性还不好。”
“你怎么就学得慢记性不好了?”裴云鹤不爱听单吟妄自菲薄,瞪着她严肃地讲:“你要记性不好,怎么那些诗词名句还有文史类的东西,又背得那样顺溜?”
话是这么说没错。
单吟忽而诧异抬眸:“但你怎么知道?”
她并没在裴云鹤面前讲过这些,诗词背得少,文史更是没有谈过。
文科,那都是上学时候学的东西了,她好多年都没碰过了。
裴云鹤顿时哑然。
他居然一时嘴快差点说漏了嘴。
这当然是与单吟同学时知道的。
可现在单吟眨着眼睛,诧异又懵懂地望着他,他心砰砰直跳,像在等待审判的罪人,既期待又害怕,紧张自己这段卑微又遗憾的心事,会不会真的赤。裸裸被剖析在爱人面前。
所幸一阵微风拂过,湖畔边的柳絮被吹至单吟面前,她眨了下眼伸手去拂,炙热的眼神被遮掩,裴云鹤缓了口气。
她大抵是没往那方面想。
裴云鹤蹙了眉,谈不上失落亦谈不上欢喜,淡淡笑着又戏谑地说:“当然是看出来的。你这模样,一看便知重文轻理,是爱文学诗词的。”
单吟恍然张圆了嘴,又收敛起来喃喃念着:“那你眼力也好。”
“是吧。”裴云鹤糊弄过去。
但未想到单吟点点头,话匣子骤然打开,一下讲到了过去。
“我上学时是偏科严重,好像记得那时从云苏转来南乔念书的时候最为明显,因为家里的事,又因为教学有差别。”
她走过去,纤白的指尖捧起树苗上黄绿的嫩叶,竟回忆起了和这嫩叶一般的青葱年岁。
“语文那些还好,幸亏有底子又有兴趣,还跟得上。但数学和英语就不行了,尤其是数学……”
她红了脸不敢说,刚来那会儿依稀记得还考过个位数的分。
裴云鹤自然是知道这些的,但见单吟雪一般的肌肤上透出绯红,就和院子里尽情盛放的芍药似的。
他好不忍心,赶紧道:“这有什么?你也有你的优势。”
单吟垂了眼睫,“学习的话,偏得太严重总归不好。”
否则她现在要重新拾起经济金融类的科目也不会这么辛苦。
不过妄自菲薄的确没什么用,哪里差了赶不上,那就哪里再用功拼命赶就是了。
她吁了口气,重新拾起颜色,抚摸着枝丫上的嫩叶就像在鼓励她自己。
“也多谢你鼓励我。”
“不要紧……”
“说起来,当初要不是班里老师、同学互帮互助,我恐怕成绩怎么也赶不上来。”单吟嫣然浅笑,“我还挺感激的,就是不知当时鼓励我的那位同学是谁。”
裴云鹤的心脏咯噔一跳,蓦然看进单吟身周那层由阳光折射出的斑斓光晕里。
他记得那时单吟刚来学校不久,气候倒比现在这时节更酷热些,秋老虎来了去,去了又回头,连日晴朗,不肯休歇的蝉整日在树皮上吱哇乱叫,叫得人心烦。
他年少气盛精力十足,午休时候不肯在教室里楞坐着看书,反正趴着睡也睡不好,索性提前叫了孟川一道去班级负责的区域做清洁值日。
孟川被他从梦里薅醒,手脚都不听使唤,睡眼惺忪地缩在林荫底下打瞌睡。
裴云鹤拿扫帚怼他,“起开些,自个儿不干活还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