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手,掌心躺着一枚微型胶卷盒,仅指甲盖大小。
“这是我最后一次亲手制作的‘记忆核心’。里面储存着所有未被讲述的故事原型??错过告白的瞬间、来不及道歉的夜晚、本该被拥抱却独自承受的痛楚。把它交给知世,让她决定如何播撒。”
我郑重接过,感受到它温热的脉动,仿佛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
“最后一个问题。”我说,“你说‘谢谢他一直读完我的故事’……那个人,真的是我吗?”
她凝视着我,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不是‘你’,而是‘你们’。”她轻声道,“每一个停下来倾听的人,都是那个‘他’。包括未来的你,尚未出生的你,放弃又重拾信念的你。你们共同完成了这件事。”
话音落下,四周开始崩解。白色平原裂开缝隙,胶卷纷纷坠入深渊,化作光尘升腾。我知道时间到了。
“我会继续讲下去。”我承诺。
她微笑,身影逐渐透明:“那么,请记得??下一段,由你来续。”
猛然睁眼,我仍坐在列车车厢内,窗外已是清晨微光。车门开启,我踉跄走出,发现自己回到了站台。D。Z。-α型静静等候,手中拿着一台正在回放的监视器,画面正是我刚才经历的一切。
“她说了什么?”她问。
我把胶卷盒交给她:“她说,轮到我们写结局了。”
回到神社时,知世已在等我。她一夜未眠,桌上摊开着几十张频谱分析图,全都指向同一个结论:全球范围内,某种新型脑波共振正在扩散,频率恰好与童谣主旋律一致。
“已经有三千七百二十一人报告梦见了‘胶卷长廊’。”她抬起头,眼睛发亮,“而且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自发拍摄‘无意义’的日常??他们说,感觉像是在完成某种使命。”
我把记忆核心放入她手中。她将其插入特制读取仪,屏幕上立刻跳出无数标题:
-《放学路上多走五分钟》
-《妈妈哼歌跑调的早晨》
-《没能寄出的情书》
-《雨天共撑一把伞的陌生人》
“我们要把这些做成新的播种载体。”我说,“不再隐藏,而是公开宣称:这些影像有意义。”
她笑了:“那就办一场电影节吧。名字就叫??‘未完成的注视’。”
三个月后,“第一届非官方记忆电影节”在废弃天文台原址举行。没有红毯,没有评委,观众席由旧沙发和野餐垫拼凑而成。放映的第一部作品,是我们最初拍摄的暴雨短片,结尾加上了那段童谣与D。Z。-01的告别录像。
当画面结束,全场寂静。
然后,一个孩子站起来,举起自己用手机拍的小片段:“这是我奶奶教我扎辫子……她说她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人们轮流走上临时搭建的舞台,播放自己的故事。没有特效,没有剧本,只有真实的生命痕迹在黑暗中逐一亮起。
那一晚,卫星监测到地球夜侧出现一圈微弱光环,形状酷似睁开的眼睛。
而在宇宙某处,或许只是巧合,一颗遥远恒星的光变曲线突然呈现出一段规律波动??经破译后,竟是那首童谣的莫尔斯电码版本。
我们不知道它是否真的传到了彼方。
但我们知道,从此以后,每当有人抬头望月,耳边都会隐约听见一声轻柔的提示:
>“开始录制了吗?”
光,确实在奔跑。
而且这一次,它不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