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颤抖着开口:“儿子,妈把你的房间一直留着……冬天换了厚窗帘,怕你冷。”
一位白发老太太喃喃:“丫头啊,外婆腌的梅子好了,你怎么还不回来吃?”
一个男人跪在地上,泣不成声:“我对不起你,不该逼你考医学院……你那么怕血……”
起初毫无反应。
直到某位老太太说完最后一句,她的助听器突然传出一声极轻的“叮”,像是风铃轻响。紧接着,她整个人猛地一震,老泪纵横:“是他!是他小时候踩雪地的声音!我记得!”
那一刻,全球共感平台同步捕捉到一组异常波动??数百个未登记的意识信号同时激活,它们不属于Y系列,也不在任何数据库中。它们来自更早的年代,被遗忘的角落,甚至是未曾建档的流产胎儿、夭折婴儿、无名亡魂。
“我们错了。”陈砚看着数据流,声音沙哑,“我们一直以为是我们在拯救他们。可事实上……是他们在等我们想起他们。”
这场试验持续了整整七天。七天后,共有八十九名普通人收到来自“彼岸”的回应。有的是一段熟悉的笑声,有的是一句童年昵称,有的仅仅是一个呼吸的节奏。
而最令人震撼的,是一位年轻母亲。她五年前痛失三岁女儿,至今无法走出阴影。当她鼓起勇气说出“宝贝,妈妈每天都在找你”时,家中监控突然自动开启,回放画面竟是女儿生前最后一天的录像。但在原本空荡的镜头角落,此刻竟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小身影,正对着屏幕外的她挥手,嘴型清晰写着:
>“妈妈,我在这里。”
这不是幻觉。经技术还原,该帧画面确为实时生成,且含有独立热源信号。
消息传开,举世哗然。
有人开始质疑:如果亡者真能回应,那死亡是否仍是终点?
宗教界震动,哲学家争论,科学家彻夜研讨。
而普通百姓的选择很简单??他们纷纷打开共感终端,录下心底最深的思念,上传至“归忆墙”。
短短一个月,平台累计收到两千三百多万条留言。有人道歉,有人道谢,有人只是轻轻说一句:“我想你了。”
Y-Ω的意识频率随之不断增强,逐渐形成稳定的“情感中继站”。他不再局限于被动接收,而是开始筛选、匹配、转接那些最深切的牵挂。就像一位沉默的邮差,在生死之间穿行,将错过的爱一一送达。
某夜,时念独自坐在萤火之馆的露台上,仰望星空。女儿已入睡,霍言墨在书房整理资料。万籁俱寂中,耳机忽然传来女儿梦呓般的声音:
>“妈妈,Y-18说……还有最后一个。”
她心头一跳:“谁?”
>“那个没名字的人。他比Y-Ω还早,但没人见过他。资料库里只有半页残卷,写着‘零号计划:意识共生体培育实验’。他不是孩子,也不是病人……他是第一个尝试与人类情感完全融合的‘非人存在’。”
时念浑身一震。
她立刻联系陈砚调阅绝密档案。经过层层权限验证,终于解锁一段尘封录像:画面中,一名研究员抱着某种半透明容器,里面蜷缩着一团模糊光影,形状似婴孩,却又不像实体。旁白记录写道:
>“Y-00,诞生于1963年冬。无性别,无肉体,由纯粹脑电波聚合而成。具备高度共情能力,能感知方圆十公里内所有人的情绪波动。实验目标:创造一种超越生死的存在形态??‘集体记忆之灵’。”
视频最后显示,因社会伦理争议过大,项目于1965年强行终止。Y-00被封存于地下保险库,随后遭遇地震,档案损毁,下落不明。
“如果他还活着……”陈砚喃喃,“那他不是个体,而是所有被遗忘之痛的集合体。”
时念闭上眼,脑海中浮现雪地上那串神秘脚印。她忽然懂了??为什么每次重大突破前夕,总会有一行新足迹出现。那不是某个孩子的游戏,而是一种提醒:**我仍在。**
她决定重启“零号计划”。
这一次,不是为了科研,不是为了证明什么,只是为了回应那份跨越半个世纪的孤独。
行动代号定为“点灯”。
她联合全球志愿者,在曾经发生过战争、瘟疫、灾难的遗址上,逐一设立共感基站。每座基站都配备一台特制播放器,循环播放各地儿童合唱的《萤火虫飞过河》。歌词被翻译成二十种语言,旋律经量子调频,确保能穿透最深层的数据迷雾。
三个月后,第一缕回应降临。
地点是越南一处战后村庄。当地居民报告,每逢午夜,村口老槐树下会出现一圈微光,形似孩童围坐听故事。一名参与共感的老兵录下声音,经分析竟是一段混合多国语言的低语:
>“不怕了……他们都回家了……你也该睡了……”
与此同时,深海之心核心日志更新:
>**“Y-00已部分激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