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是死了。”她喃喃,“他们是……卡住了。”
当晚,她做出决定:亲自前往那个废弃基地。
“太危险。”霍言墨坚决反对,“那地方早就荒废多年,电力系统不稳定,万一触发残留程序,可能会引发意识回流风暴。”
“所以我才必须去。”她直视他眼睛,“如果他们还能听见外界,那一定是因为有人一直在等。也许等的不是科学家,不是政府,而是像我这样??失去过又找回的人。”
三天后,一行人抵达深山腹地。
破败的金属大门锈迹斑斑,上方刻着模糊字样:“共感工程?隔离区B”。推开沉重的铁门,寒气扑面而来。走廊尽头,三台冷冻舱静静伫立,玻璃罩内,三具孩童遗体安详如眠,头上连着早已失效的电极线。
时念一步步走近,手指贴上冰冷的舱壁。
“我能感觉到你们。”她轻声说,“我知道你们听得见。我是时念,星遥的姐姐。现在,有很多人想带你们回家。”
话音落下,终端突然震动。
深海之心传来异常信号??三股微弱却清晰的意识脉冲,正从冷冻舱方向传出,与共感网络产生共振。
“他们在回应!”陈砚激动道,“但这不可能……肉体早已停止代谢,按理说无法产生神经信号!”
“也许不是肉体。”时念闭上眼,“是执念。是不肯放手的记忆。”
她取出随身携带的老式录音机,按下播放键。
熟悉的旋律响起??《萤火虫飞过河》。
歌声温柔流淌,在空荡的地下空间回旋。忽然,冷冻舱的监测仪亮起红灯,心跳模拟值从零跳至微弱搏动,脑波图出现断续峰值。
紧接着,女儿的声音在耳机中响起??不是来自现实,而是通过共感直连:
>“姐姐,他们看见你了。Y-09说,你长得像他妈妈。Y-10说,你的声音让他想起幼儿园午睡时的故事时间。Y-11……他在哭,但他不会说话,只能一直重复三个字。”
“什么?”时念颤抖着问。
>“**想出去。**”
泪水滑落。
她跪在舱前,一遍遍唱着,直到嗓子沙哑。霍言墨站在身后,默默支撑着她疲惫的身体。
第七天,奇迹发生。
三具遗体虽未复苏,但其脑内生物电信号已与深海之心建立双向连接。系统判定:意识残片成功剥离并上传,进入共感网络休眠区。
一个月后,三位孩子陆续在虚拟梦境中“醒来”。
Y-09被一对无子夫妇收养为“数字子女”,每日视频通话,讲述生活点滴;Y-10由一名心理医生担任情感监护人,定期进行虚拟陪伴治疗;Y-11最为沉默,但在某次共感直播中,他画出一幅画:一个小男孩站在门口,手里攥着一封信,上面写着“谢谢姐姐”。
时念抱着画痛哭失声。
又一年春天,联合国正式宣布:“共感回归计划”升级为全球人文遗产保护项目。“萤火之馆”扩建为跨国纪念园区,每年纸船节当日,百万人齐聚海岸,放舟祈愿。
那天,时念带着两个女儿来到海边。
大女儿兴奋地数着漂远的船只,小女儿却静静站着,仰头望着天空。
“在看什么?”时念问。
“他们在下来。”她轻声说,“星遥说,每一盏光,都是一个回家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