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她踏入缅北丛林中的难民营。这里条件艰苦,蚊虫肆虐,孩子们瘦弱不堪。营地负责人告诉她,自从那位义工离开后,孩子们就觉得“说了也没用”,于是纷纷关闭内心。
莉娜没有急于干预。她只是每天在营地中央点燃篝火,拿出风铃,播放世界各地孩子说话的录音:有肯尼亚女孩朗读诗歌的声音,有巴西少年弹吉他唱歌的片段,还有冰岛小学生用稚嫩嗓音说“欢迎你”的问候。
起初无人理睬。
第五天,有个小女孩悄悄走近,伸手碰了碰风铃。
第七天,两个男孩模仿录音里的节奏拍手打节拍。
第十天,一群孩子围着她,指着录音机问:“这些人……真的不认识我们吗?”
“不认识。”莉娜说,“但他们想让你们知道,你们很重要。”
当晚,她组织了一场“声音交换游戏”:每人录一句祝福,随机抽取他人录音聆听。有个八岁的男孩录下一句话:“我希望明天能吃到香蕉。”结果抽到了一段瑞典小女孩的录音:“祝你早日吃到香蕉,也希望你能学会游泳!”
他听完后笑了,那是他三个月来的第一次笑。
第二天,他主动找到莉娜,说想多录几句。
第三天,他开始教其他孩子写字。
第四天,整个营地的孩子自发排练了一场小型演出,用三种语言合唱《友谊地久天长》。
当歌声响起时,连驻守的士兵都停下脚步,摘下帽子。
莉娜录下这一刻,标注为“言脉计划第327站:缅甸克钦邦,集体希望重建成功”。
她在日记中写道:
>“绝望的本质,是认为自己的声音毫无意义。
>而希望的起点,是发现有人在万里之外,
>依然愿意为你点亮一盏灯。
>我们不需要拯救世界,
>我们只需要证明:
>一句真心话,足以穿透战火、贫穷与遗忘。”
数月后,联合国发布《全球倾听指数报告》,指出在过去一年中,人类平均每日真诚对话时间增长%,心理疾病发病率下降19%,青少年自杀率降低33%。报告总结道:
>“语言的解放,正带来文明的轻盈化转型。
>当人们不再压抑自我,社会冲突减少,共情能力提升,
>一种新型人文生态正在形成。”
莉娜的名字出现在附录致谢名单首位,但她并未出席发布会。那时,她正坐在西非马里的尼日尔河边,教一群牧童用陶笛吹奏简单的旋律。他们不懂乐谱,却能用音符表达喜怒哀乐。
夕阳西下,河水泛金,笛声悠扬。一个孩子忽然转向她,笑着说:“老师,我觉得声音是有颜色的。悲伤是棕色,快乐是黄色,想念是蓝色。”
莉娜望着他清澈的眼睛,轻声回应:“那你刚才吹的那一段,是什么颜色?”
孩子想了想,说:“绿色。像刚长出来的新叶子。”
她笑了。那一刻,她仿佛看见伊兰站在桥头,朝她挥手。
她知道,那座极光桥早已不在天上。
它活在每个人的喉咙里,每一次鼓起勇气说出真话的瞬间,便会悄然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