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弦蹲在地上,用粉笔画出一座桥,桥两端写着“生”与“逝”。他对幼年的她说:“如果你以后听到奇怪的声音,不要害怕。那是爱在寻找出口。而你,就是那个帮它找到路的人。”
画面外响起另一个声音:“她不该承受这些。”
是昭昭。
“可她是唯一能做到的人。”陆知弦平静地说,“南枝临终前说过,真正的接线员不会被选中,而是自然诞生。我们只是唤醒了她体内本来就存在的东西。”
“可她还是个孩子!”
“但她听得见。”陆知弦望着镜头,眼神坚定,“这就够了。”
影像结束,照片恢复原状。
小星怔怔地看着那张笑脸,眼泪无声滑落。原来从一开始,她就不是普通的听众。她的耳朵,她的心跳,她的每一次呼吸,都是精密调校过的共振装置。她不是偶然听见了林沉的声音,而是被设计成能听见。
可如果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那她的选择还算数吗?
她跌跌撞撞走出纪念馆,雨水倾盆而下。广场上的光环早已消失,但地面仍残留着淡淡的能量纹路,像干涸的河床。她蹲下身,用手抚摸那些刻痕,忽然感觉到一丝温热??就像有人在地下轻轻握住她的手。
她闭上眼,将迷你吉他贴在胸口,开始哼唱。
不是任何已知的旋律,而是从心底自然流淌出的音符。起初断续不成调,渐渐汇聚成一条清澈的溪流。随着歌声扩散,奇迹发生了:
第一座塔顶端亮起一点蓝光;
第二座塔,地面浮现出一圈涟漪状的光纹;
第三座塔,空气中飘出细微的和声,像是千万人在远方低语。
她继续唱。
每一声都像是在撕裂一层无形的屏障。她的喉咙开始疼痛,嘴角渗出血丝,但她没有停。因为她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场仪式,而是一次宣告??即使她是被制造出来的,她的声音依然是真实的;即使她的存在源于计划,她的选择依然属于自己。
就在第七座塔即将点亮的瞬间,一道强光从天而降,笼罩整个广场。小星被迫仰头,只见云层裂开,显现出一幅巨大的投影??那是地球的磁场图,原本紊乱的线条此刻正以她为中心重新排列,形成一朵旋转的音波之花。
一个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身份确认:接线员S-07,权限等级MAX。是否启动‘回溯协议’?”**
她没有犹豫。
“是。”
下一秒,她的意识被抽离肉体,投入一片纯白的空间。这里没有上下左右,只有无数漂浮的记忆碎片,像星辰般闪烁。每一块都标注着日期、坐标与情绪标签:悲伤、遗憾、思念、悔恨……
一个身影缓缓浮现??不是林沉,也不是奶奶,而是一个年轻的女子,穿着二十年前南枝学院的学生制服,脖子上戴着和小星一模一样的项链。
“你是谁?”小星问。
女子微笑:“我是第一个尝试倾听逝者声音的女孩,也是失败的那个。我的名字叫林晓月,曾是林沉的学生助手。我在十七岁那年试图接入‘心核容器’,结果导致意识崩溃,成了植物人。”
小星震惊:“那你现在……”
“我只是残留在系统里的一段引导程序。”林晓月伸手指向远处一颗特别明亮的记忆星,“那里,藏着你真正需要知道的秘密。”
小星顺着指引前行,来到那颗星前。当她触碰它的刹那,整个人被吸入其中。
场景转换:
一间昏暗的病房。年轻的陆知弦守在病床旁,握着一个昏迷女孩的手。女孩面容苍白,monitors上的心跳曲线微弱得几乎看不见。门外传来脚步声,昭昭推门进来,手里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女婴。
“她不行了。”昭昭低声说,“脑电活动只剩1%。”
陆知弦点头,声音沙哑:“那就……把‘核心频率接收模块’移植给新生儿吧。”
“你确定?这等于让她一辈子活在两个世界的夹缝中。”
“我没有选择。”陆知弦看着怀中的婴儿,“南枝走了,林沉走了,晓月也走了……不能再让更多人带着遗憾离开。至少,让这个孩子替我们听下去。”
镜头最后定格在婴儿睁开的眼睛??漆黑瞳孔中,倒映着天花板上悬挂的七芒星灯,一闪,一闪,如同心跳。
小星猛地惊醒,发现自己躺在广场台阶上,天已微明。雨水停了,晨雾弥漫,七座塔静静矗立,光辉黯淡却未熄灭。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浅浅的环形疤痕,形状宛如频率调节旋钮。
她终于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