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短暂的恍惚后,化为神木的拉法看著面前这渺小的敌人,巨木上所有朵头颅都同一刻抬起头来,一齐愤怒地大吼:“退下!”
“退下!”
“退下!”
声浪层层叠叠,传出数十里外,迴荡在山间。
一股难言的威压压在黎诚身上,似乎黎诚是什么罪不容诛的越者,而神木是台上尊贵的皇帝。
黎诚闷哼一声,五臟六腑被这压力压得有些错位,但是隨著一阵阵骨头摩擦声,血骨姿態很快调整自己的结构,配合被激活的纹血之煞硬生生吃下了这份威压。
见神不坏!
我曾见过无数骑士前赴后继跨越数千年准备一场对母神的復仇,又怎会被你这区区威压嚇退!
“退下?”黎诚喃喃自语道,隨后再度怒吼:“我!退!你!妈!”
他一步也未退,大矛点出!
现在他不需要讲什么漂亮话了,他只需要用最粗鄙的语言尽情宣泄著自己最原始的愤怒。
这一声怒骂甚至压过了百万头颅齐喝的“退下”,怒吼的声浪捲起狂潮,响彻天际。
隨著这復仇意气的蔓延,黎诚原本健壮健康的身体都变得有些乾枯瘦,只有眼睛还亮著。
最刚烈的復仇,就是此身化作飞灰,也要將仇罐斩於马下。
接下来,只有一招!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拉法看著这骷髏般的男人如流星般朝他袭来,看著他明亮的眼睛,有些震惊又有些恐惧,最后都化成一股没来由的愤怒。
“你算什么东西!”
他也狂吼起来,自己现在被困在神木里,是绝对走不掉了,既如此,那便放手一搏!
最后的战场上只能站著一个人,而他坚信那个人是自己!
自己总是能活下来,总是能把那些比自己更强的人挤下去!
他想起了在贫民窟的那些日子,那些糟糕透顶的日子。
贱民只能从事扫地清粪、捕鱼製革、丧葬焚户一类脏活累活,拉法就是在这样糟糕透顶的环境中长大的,没有手段和决意,绝无可能出人头地。
如果母亲手里偷偷藏有钱,而自己要这钱,那就抢一如果父亲老是打骂自己,那就偷偷毒死他如果邻居要举报自己偷窃,要自己去坐牢,那就找机会让他永远地安静下去我不择手段,为了我的一切而付出了一切能够付出的东西。
道德、朋友、亲人、爱人,我都像狗一样丟在身后了,你凭什么用你的一腔孤勇,来换我付出了这么多代价的东西?!
你凭什么?!
拉法也不是懦弱的凡人,他此生也经歷过无数生死,若要论起决意,他绝不低於黎诚神木上垂落无数头颅,如落雪纷纷,迎向黎诚这一矛。
黎诚持著矛突破,人神鬼齐啸。
二者碰撞,这些头颅却连阻拦大矛片刻都做不到,只见它继续以无可匹敌的姿態撕裂贯穿了神木。
可黎诚也彻底被这一招抽乾,形销骨立,连头髮都变得灰白,仿佛下一刻就要死在这里。
可他还在笑,就算他付出了这么多,他还在笑!
拉法终於明白了,自己绝非面前这个男人的对手,自己能付出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一切,但是这男人连自己也能捨弃。
他大概就要死了,死在这復仇者的长矛下。
在死前,他募然间想起了很多东西他的母亲存钱是为了赞他的学费,可他为了一辆自行车就抢走了那些,母亲似乎哭了,又好像没哭,大概真的哭了,毕竟她那么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