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她在梦监司官网发布公开信:
>“各位同仁:
>我们曾以为,只要建起碑林、修好心鼎、普及梦识课,就能守住记忆。
>可现实告诉我们,制度会腐朽,技术会被控制,甚至连‘真相’都能被重新定义。
>唯一不变的,是人心中的那一声‘为什么’。
>当孩子问‘那个人是谁’,当老人梦见逝去的亲人呼唤名字,当陌生人因一段共梦而相拥痛哭??这才是真正的守梦。
>所以,我不再申请权限,不再等待批准。
>从今日起,我将以个人身份,启动‘平民记忆计划’:
>每一个人,都可以将自己的故事录进魂灯,埋入土地。
>不需要审核,不需要认证,只需要一颗不愿遗忘的心。
>若有一天,你们发现某座山丘亮起微光,请不要惊慌。
>那不是故障,也不是叛乱。
>那是我们,终于学会了自己点亮灯。”
信件发出后二十四小时内,全国两千三百个村庄自发响应。人们带着祖传日记、遗书、婚书、奖状、甚至一张泛黄的粮票,一一录入小型魂灯装置,埋入祖坟、老屋地基、学校操场之下。
这些灯没有联网,不受控于任何系统,却在每月朔望之夜自行闪烁,形成一片片“野碑林”。
政府起初试图阻止,派出执法队拆除设备。可奇怪的是,每当他们拔掉一盏灯,第二天就会在别处冒出十盏;烧毁一处铭牌,当晚就有孩童在墙上重写名字。
最终,他们放弃了。
因为民众只是静静地站着,手中捧灯,口中轻唱《归途引》。没有人喊口号,没有人扔石头,但他们的眼神坚定如铁。
第七天,教育部长宣布:新版《梦识课》教材将恢复《梦宪》全文,并增设“民间记忆研究”必修模块。
林知遥站在讲台上,面对新一批学生。
她说:“你们不必崇拜谁,也不必相信某个权威版本的‘历史’。你们要做的,只是保持好奇,保持怀疑,保持追问。当你为一个陌生人的命运流泪时,你就已经成为了守梦人。”
课后,有个小男孩跑来问她:“姐姐,如果没人记得我,我会消失吗?”
她蹲下身,认真回答:“不会。只要你曾经爱过谁,或者被谁爱过,你的痕迹就在世界上。哪怕风沙掩埋了名字,春天来了,蓝花照样会为你开。”
男孩笑了,蹦跳着离开。
林知遥望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胸口一热。
她摸出随身携带的玉笛,放在唇边,轻轻吹了一声。
没有旋律,只有一缕清音破空而去。
就在那一刻,卫星监测到全球共忆场再次波动。
频率不再是单一波段,而是无数细碎却和谐的声线交织而成,宛如千万人在低语、吟唱、诉说。
科学家无法解释这种现象,只好命名为:“众声归流”。
而在极地冰盖深处,一座被遗忘多年的地下观测站自动重启。屏幕上显示出一行古老字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