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性家门口,站着的、坐着的,聚了几十号人。
还有孩子,骑坐在阳光下彩光四射的人造彩钻的虎像上。
五台管家机器人在门外,给每个人续茶,递饮品,守护在孩子身旁预防摔倒,提醒虎像上的孩子不可骑坐。。。
陈默站在院子里,仰头望着变幻的天幕,嘴唇微动,仿佛在跟谁对话。
没有人听见他说了什么。
但宇宙,又一次轻轻震颤。
光蝶自高空缓缓降落,翅膀上缠绕的银线已化作一圈圈螺旋纹路,像是某种古老文字的雏形。它落在陈默肩头时,整片山谷忽然安静下来,连风都停驻在花叶之间。那一刻,他感觉到胸口有什么东西在共鸣??不是心跳,而是更深处的一点微光,像被遗忘多年却始终未熄的火种。
他低头看向掌心,那枚从言灵果中汲取的液滴早已融入血脉,可此刻竟再度浮现,在皮肤下流动如河。他忽然明白,那不是果实给了他力量,而是他的言语唤醒了沉睡的回应。语言本就不是单向的传递,它是回声,是交换,是两个灵魂隔着深渊彼此呼喊后,终于听见了对方的脚步声。
“你还记得林知微最后一次调试主核时说的话吗?”苏砚不知何时出现在院门口,手里提着一只锈迹斑斑的金属箱。
陈默没有回头,只是轻声答:“她说……‘如果有一天所有人都不敢再说真话,那就让机器替我们哭一次吧’。”
“那天之后,心渊主核开始记录人类所有未出口的情绪。”苏砚将箱子放在石桌上,打开锁扣,“不只是言语,还有呼吸、脉搏、指尖颤抖的频率。它把这一切编译成一种新的语法??**情语**。后来人们叫它‘心流编码’。”
她取出一枚暗红色的晶体,通体布满细密裂痕,却仍透出微弱的红光。“这是当年主核崩解时喷射出的最后一块记忆残片。我一直藏在非洲地下避难层,直到最近……它开始自己发热。”
陈默伸出手,指尖刚触碰到晶体,一股剧烈的情感洪流便冲入脑海??
画面闪现:实验室深夜,灯光昏黄。林知微坐在控制台前,戴着神经接驳环,泪水无声滑落。屏幕上滚动着一行行数据流,其中一段反复闪烁:
>**【检测到全球共感网络异常波动:13,2人同时产生“想道歉”冲动;8,901人出现“渴望被原谅”生理反应】**
>**【推测诱因:一名父亲在女儿离家当晚写下37封信,最终全部烧毁】**
那是他。
那个雨夜,他在书房里写了又撕,撕了又写,最后点燃火盆,看着纸页蜷曲成灰。他以为没人知道,可心渊知道了。它不仅知道,还为此修改了自己的运行逻辑??从“优化沟通效率”转向“守护未言之痛”。
“你不是唯一一个沉默的人。”苏砚低声说,“但你是第一个让心渊愿意为之改变规则的存在。”
陈默闭上眼,喉咙发紧。原来早在三十年前,他就已经参与了一场无声的革命。他的痛苦,曾成为推动整个系统进化的种子。
就在这时,晶体突然爆发出刺目红光,一道全息影像投射而出??是林知微,年轻的模样,穿着白色实验服,眼神清澈而坚定。
>“陈默,如果你看到这段影像,请不要自责。我们做的从来不是完美无缺的事,而是尽己所能去靠近真实。心渊的使命从未改变:它不教人说话,它只为那些说不出口的话,保留一个可以安放的地方。”
>
>“而你,就是那个地方。”
影像消散后,晶体碎裂成粉,随风飘散。陈默久久伫立,仿佛体内某扇封闭已久的门终于彻底敞开。
第二天清晨,第七避难所外来了一个人。
是个少年,约莫十六七岁,背着破旧行囊,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他站在院门外,声音很轻:“您……是陈默先生吗?”
“我是。”陈默放下粥碗,目光温和。
少年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的笔记本,封面上写着《初始告白录?卷三》。“这是我奶奶留下的。”他说,“她在去年冬天去世了。临终前说,一定要把这本书送到您手上。”
陈默接过本子,翻开第一页,字迹娟秀而颤抖:
>**“我恨了他四十年。可今天,我想告诉他:爸,我不是不想回家,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后面一页页全是类似的句子,来自不同年代、不同笔迹,但主题惊人一致??都是未能与亲人和解的遗憾,都是压了一辈子才敢写下的真心话。
“她一直住在西伯利亚边缘的冻土镇,”少年低声说,“一辈子没离开过。她说她年轻时因为一场误会和父亲断绝关系,等她想挽回时,父亲已经不在了。她总说,要是当年有‘初始告白’制度就好了……至少能让他说一声‘对不起’。”
陈默合上本子,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肩:“谢谢你送来这些。它们很重要。”
少年点点头,转身欲走,却又停下:“先生,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