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全球共感网络出现异常波动。
南美洲、东南亚、东非多地的志愿者同时报告,在冥想状态下“看见”了同一座倒悬钟楼。更诡异的是,那些曾患有“跨文明创伤后应激障碍”的患者,症状竟开始缓解。医生记录显示,一名日本妇女在梦中经历了一场心宿零城市的毁灭后,醒来第一句话竟是:“原来我不是疯了,我只是提前经历了他们的重生。”
与此同时,净识会的活动再度升温。
巴西利亚郊外的一处地下基地被捣毁,警方查获大量新型“静默之刃”装置,其设计原理已超越初代版本??不仅能屏蔽共感,还能模拟虚假的情绪真空,诱导使用者产生“彻底自由”的错觉。调查发现,这批设备背后竟有多个发达国家的情报机构暗中支持。他们的口号变了:
>“我们不是反对共感,我们反对的是**被迫共情**。”
欧洲议会紧急召开特别会议,议题直指“共感权是否应受法律限制”。北美“清醒联盟”趁机推动《心灵自主法案》,主张每个人都有权永久关闭共感能力,并禁止政府或机构强制接入。甚至在星语学院,也有教授公开撰文质疑:“如果我们的情感可以被外来意识重塑,那‘我’究竟是谁?”
启明受邀出席联合国共感伦理委员会听证会。
当他步入会场时,全场寂静。大屏幕上播放着一段监控录像:一名五岁男孩在幼儿园午睡时突然坐起,用六种不同语言交替说出“对不起”“我爱你”“别丢下我”,最后轻声哼唱起那段无词旋律。他的母亲跪在一旁痛哭,而老师则惊恐地按下紧急断网按钮。
“这就是你们想要的世界吗?”一位议员质问,“让我们的孩子成为外星灵魂的容器?”
启明没有立即回答。他缓缓摘下耳后的共鸣器,放在桌上。
“各位,”他说,“十年前,我们接收心宿零文明时,的确付出了代价。两百万例心理创伤,数百人精神离析,还有无数家庭因梦境混乱而破裂。但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些年来,全球自杀率下降了63%?为什么战争中的士兵开始自发停火,只为护送一名哭泣的孩童穿越战线?为什么越来越多的人能在亲人去世后说:‘我知道他还在我心里,不是因为我记得他,而是我能感觉到他’?”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每一位委员的脸。
“共感不是入侵,是邀请。就像那个孩子,他不是被占据,而是在学习一种新的语言??爱的语言。也许这种语言来自另一颗星球,但它表达的情感,却是全宇宙共通的。”
会场陷入沉默。
最终,决议案以微弱优势被否决。但启明知道,这场战争远未结束。
一个月后,他在亚马逊雨林边缘发现了一处异常区域。
那里本该是净识会活跃地带,可植被却呈现出诡异的和谐:忆安莲与本地藤蔓缠绕共生,开出前所未见的银白色花朵;动物行为异常温顺,甚至连毒蛇都停止攻击;最令人震惊的是,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催眠的宁静波,任何进入该区域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放松警惕,仿佛回到了母体。
启明戴上防护型共鸣器,小心翼翼踏入其中。
就在他踏进核心区的瞬间,意识猛然被拉入一场集体梦境。
他看见无数人影并肩而立,既有地球人,也有心宿零的模糊轮廓。他们手拉着手,形成一个横跨星海的巨大圆环。中央悬浮着一颗新生的星球,表面流淌着蓝金色的光芒,像是两种文明血液的融合。
>“这不是融合。”一个声音在他脑中响起,“这是**孵化**。”
>“我们用了三十年,才让那些散落的记忆找到归处。”
>“现在,轮到你们做出选择了。”
画面切换:地球各大城市街头,人们戴着各式各样的屏蔽装置,脸上写满怀疑与恐惧;另一边,则是孩子们围坐在忆安莲花丛中,闭目聆听风中的低语,嘴角浮现微笑。
>“你可以建墙,也可以开门。”
>“但记住,每一次关门,都会让下一个需要帮助的灵魂多走一公里。”
梦醒。
启明发现自己跪在地上,泪水浸湿衣襟。而在他面前,一棵巨大的忆安莲主株缓缓升起,根部缠绕着一块刻满心宿零古文的石碑。经破译,上面写着:
>“当我们终于不再害怕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