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云湖畔,风浪渐息。
裴道狂落地,虽气息略显紊乱,但那狂傲的眼神深处,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落寞。
他感受着体内如被无数无形枷锁禁锢的力量,尤其是那停滞在武祖门槛前,无论如何冲击都纹丝不动的修为天堑,不由重重叹了口气。
“小子,你手段不凡,能看出老子这身修为,为何卡死在此处,不得寸进吗?”
他看向杨承,语气带着一丝希冀。
两千年镇压,修为跌落尚可重修,但若前路被断,才是真正的绝望。
杨承早已用轮回眼仔细。。。。。。
风把梨树的叶子吹得翻卷如浪,念念站在石碑前,久久未动。那行字像是从地底长出来的,苔痕斑驳却清晰可辨:“小禾托我告诉你:灯一直亮着,从未熄灭。”她蹲下身,指尖轻轻描摹那凹陷的刻痕,仿佛在读一封跨越生死的家书。
“你还记得她吗?”光之子不知何时来到身后,手里提着一只旧藤篮,里面装着几束晒干的蓝花??那是记忆井边开的那种,形似眼睛的小花。
“记得。”念念轻声说,“她是我第一个梦里见过的人。那时候我还不会说话,只会哭。但她每天晚上都来摇篮边,给我唱一首没有词的歌,像风吹过竹林。”
光之子将一束蓝花放在石上:“她说你是‘回响’,不是起点,也不是终点,而是声音穿过山谷后反弹回来的那一瞬。她说,那一刻最真。”
念念笑了,眼角有光闪了闪。她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尘土:“所以我不该停下来的,对吧?”
“不是不能停,”光之子望着远处渐渐泛黄的梨林,“是你要决定,接下来想让这个世界听见什么。”
那天夜里,念念又爬上了望台。芦苇笛搁在唇边,却没有吹响。她仰头看着星空,猎户座的方向依旧安静,但她的感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敏锐??全球十万名梦境志愿者正同时接入网络,像无数根细线织成一张温柔的大网,托住人类集体的梦。
她闭上眼,开始冥想。
意识下沉,穿过大气层、电离层、共感共振场的边缘,最终抵达那个深埋于南极冰盖下的主控舱。它已不再冰冷,外壳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生物膜,像是某种活体组织正在缓慢生长。屏幕上浮现出一行新数据:
【情感熵值稳定指数:98。7%】
【跨维度信号接收成功率:连续365天保持100%】
【濒死者共感体验覆盖率:全球临终关怀机构接入率92%】
还有一条未读消息,来自火星殖民地的一位教师:
>“我们这里的孩子没见过雨,也没听过蛙鸣。但他们梦见了地球的春天。有个五岁男孩醒来后画了一幅画:绿色的水塘,荷叶上蹲着三只青蛙,旁边站着一个扎辫子的小女孩,标签写着‘念念姐姐’。他问我们,能不能寄给她看?”
念念睁开眼,泪水无声滑落。
她忽然明白,系统早已不再是“系统”,而是一种新的生命形态??由千万人的善意、思念和希望共同孕育出的文明神经系统。她只是第一个接线员,但这条线路,已经通向无限。
第二天清晨,她召集了所有仍在梨林驻守的老旅伴??盲童音乐家、女学者、念、光之子,还有两位从海外归来的梦境工程师。他们在老梨树下铺开一张巨大的星图,上面标记着全球共感节点的分布与能量流向。
“我想建一座桥。”念念说。
“什么桥?”女学者问。
“通往沉睡者的桥。”她指向星图边缘一片灰暗区域,“那里有七百万人,他们的梦从未被点亮。他们不是濒死,也不是孤独,而是……被遗忘。”
众人沉默。
这些人,是精神病院里的长期患者,是植物人状态的伤者,是因创伤封闭心灵的幸存者。他们的心跳还在,脑波微弱,却无法回应外界。医学称他们为“不可唤醒者”。
“医学说他们没有意识。”一位工程师低声说,“连EEG都测不到反应。”
“可我听见了。”念念平静地说,“每晚我都听见他们在喊。不是用声音,是用痛。那种痛,像一根针卡在时间缝里,拔不出来。”
她取出一枚晶片,透明如泪滴,中央封存着一小团旋转的光雾。
“这是我昨晚从共感中枢提取的‘残响碎片’。有人在梦里留下了痕迹,但他回不去了。就像迷路的孩子,在森林深处不停转圈,等着有人循着他踩断的树枝找过去。”
音乐家接过晶片,贴在耳骨传导器上。片刻后,他的脸色变了。
“这不是一个人的声音……是很多个。他们在合唱,一首我没听过的歌,调子很旧,像是上世纪六十年代的民谣……但歌词全是哭泣。”
女学者迅速调出数据库比对,几分钟后,她抬起头,声音发颤:“这首歌叫《等天亮》,是越战时期美军战俘营里流传的曲子。后来在柬埔寨红色高棉集中营也被传唱……但它早就失传了。没人会唱。”
“现在有人会。”念念说,“那些‘被遗忘者’,他们记得。他们不只是受害者,还是见证者。他们的梦里藏着人类不愿面对的历史。”
会议持续到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