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月,仅浙江一省就清出隐田十八万亩,安置流民六万余户。民间欢呼:“皇帝真是青天!”
与此同时,“皇子甄别司”完成首次核查。三十多名自称“建文遗孤”“懿文太子后人”者全部被证伪,其中三人因伪造信物被捕入狱。唯一通过初步审查的,是一位居住在福建深山的老道士,名叫朱守真,据称是朱标幼子,幼时被高僧救走。
朱允?亲自召见。两人相对而坐,彼此凝视良久。
老道长忽然泪下:“哥哥……你还记得紫禁城西角楼的铜铃吗?小时候我们偷摘桂花,被父皇责骂,躲在那儿躲雨,听着铃声说话……你说长大要做个好皇帝,不让百姓挨饿受冻……”
朱允?浑身剧震,眼眶瞬间湿润。那是只有他们兄弟才知道的秘密。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命太医查验对方血脉,又请当年宫女辨认容貌。最终确认:此人确为皇室血脉,但非朱标之子,而是堂侄朱悦,幼年出家,因记忆错乱而产生幻觉。
朱允?并未责罚,反而赐其斋田十亩,允许他在武夷山设坛讲经,传播“仁政爱民”之说。
他对陆明远说:“真假有时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心里也藏着一个梦??关于正义,关于亲情,关于未曾实现的太平。只要这个梦还在,大明就有希望。”
冬至日,第一份《建文年报》出炉。书中详载一年来新政成果:
-平反冤案一千二百三十七起
-拆除靖难功臣坊四十六座,改建忠义亭八十九处
-新建书院三百一十二所,招收寒门学子两万余人
-清查贪官污吏四百余人,追缴赃银八十万两
-全国赋税减免三成,百姓负担显著减轻
书末附朱允?亲笔跋语:
>“朕非圣人,常惧德不配位。然每念及四千六百忠魂夜夜无眠,万千黎庶日日含辛,便不敢懈怠一刻。
>改革之路,荆棘遍布,然吾志已决:
>宁做得罪权贵之恶君,不做麻木不仁之庸主!
>此心昭昭,可鉴天地。”
这一年除夕,朱允?没有在宫中设宴,而是微服出巡,走入南京街头。他看见孩童在放纸扎的灯笼,上面写着“方孝孺先生千古”;听见茶馆说书人讲“建文新政”,引得满堂喝彩;还遇到一位老兵,拄拐跪地,老泪纵横:“老奴曾是东宫侍卫……三十年了,终于等到您回来了……”
他扶起老人,低声说:“不是我回来了,是我们一起,把大明找回来了。”
回到宫中,已是子时。朱允?独坐书房,取出那块拼合完整的梅帕,轻轻抚摸。外面爆竹声声,烟花映红夜空。
他知道,明天太阳升起时,仍会有反对的声音,仍有暗流涌动,仍有旧势力垂死挣扎。
但他不再孤单。
因为他已点燃了一盏灯。
那光,照进了史册的黑暗,照进了百姓的眼睛,也照进了未来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