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
**声音回来了。**
从西伯利亚深处,传来一段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旋律。那是一首摇篮曲,调子简单,甚至有些走音,却是林知遥生前常哼给女儿听的那首。旋律中夹杂着电流杂音与痛苦的喘息,仿佛演奏者正承受巨大折磨,但歌声从未中断。
“爸爸……”地球另一端,熟睡的女孩突然睁开眼,泪水滑落,“妈妈在唱歌……还有别人在哭……好多人……”
苏晚立即下令定位信号源。数据分析显示,李星遥已被捕获,正被接入一台巨型情绪剥离舱,全身神经系统被强制剥离共情反应。然而,就在意识即将消散之际,他启动了那台老式共振仪,将自己的心跳、呼吸、记忆,全部转化为声波,逆向注入敌方系统。
更惊人的是,那台本应“吞噬情感”的静默装置,竟开始反向共振。
因为它第一次“听见”了真实的情感??不是美化过的爱,不是理想化的善意,而是夹杂着痛苦、挣扎、恐惧,却依然选择坚持的**人性**。
一个被剥离情感的实验体,在听到那首摇篮曲的瞬间,眼角流下了第一滴泪。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整座基地的“新人类”开始颤抖,大脑中被封锁的记忆如洪水冲破堤坝。他们想起了母亲的怀抱,想起了童年丢失的玩具,想起了某年冬天,有人曾为他们披上一件旧棉衣。
静默教团的首领??一位自称“无感先知”的盲眼老人??在控制室中咆哮:“关闭它!立刻关闭!这是污染!是病毒!”
可没人回应他。
因为所有人都闭着眼,流泪,听着那首歌。
第十三个小时,李星遥的生理信号濒临消失。他的身体已无法承受高强度的声波输出,肺叶破裂,心脏衰竭。但在最后一刻,他对着共振仪轻声说了一句话:
“林知遥,我替你唱完了这首歌。接下来……轮到他们自己说了。”
然后,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全球陷入死寂。
三分钟后,第一道回应响起。
来自西伯利亚基地的广播频道,一个沙哑的男声颤抖着开口:“我……我想妈妈了。”
接着是第二个:“对不起……我对不起我的妻子,十年前我抛弃了她,因为我害怕她的悲伤会拖累我……”
第三个:“我曾经是个医生,可我切断了对病人的共情,因为我觉得那样才能‘专业’……可我现在才知道,没有共情的医术,只是屠宰。”
一句接一句,声音越来越多,从一座基地蔓延至整个网络。那些曾自愿或被迫放弃情感的人,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们不再追求“纯净”,不再崇拜“冷漠”,因为他们明白了??
**真正的自由,不是没有痛苦,而是即使痛苦,也依然愿意去爱。**
苏晚带领部队抵达时,看到的不是战斗后的废墟,而是一场奇异的仪式。数百名前实验体围坐在雪地里,手牵着手,轻声合唱那首摇篮曲。他们的脸上有泪,有笑,有久违的温度。而李星遥躺在中央,身上盖着一件沾血的白大褂,胸口微弱起伏。
他活了下来。
但从此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医生诊断:声带永久性损伤,神经传导阻断。他再也不能发声。
消息传开,举世震动。
联合国紧急召开特别会议,决定将西伯利亚事件定为“第二次觉醒日”。而在北京地铁站口,那株银丝铃兰忽然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花瓣一片片脱落,又一片片重生,形成一个不断旋转的光环。
女孩站在花前,闭眼聆听。
片刻后,她睁开眼,轻声说:“爸爸,妈妈说,你的声音虽然没了,但你的心跳成了新的频率。从今以后,全世界的铃兰,都会以你的心跳为节拍生长。”
李星遥怔住,抬手按在胸口。
那里,确实在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