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随即响起一声极轻的“哦”。
然后,嵇寒谏毫无波澜地说道:“我很忙,没时间。”
这句冷漠的话,像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熄了温姝所有的希望。
她彻底崩溃了,哭着说:“阿谏,以前是妈妈不好,妈妈对你太严厉了……”
“但妈妈是爱你的,你是妈妈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妈妈怎么会不爱你呢!”
“你快去阻止你爸爸好不好?我真的不能跟你父亲离婚……你也不想我们这个家,就这么散了吧?对吗?”
她卑微地乞求。。。。。。
暴雨倾盆而下,砸在回声剧场的铁皮屋顶上,发出密集如鼓点般的轰鸣。苏晚坐在舞台中央,赤脚踩在微凉的木地板上,面前是一排老式录音机,磁带缓缓转动,播放着昨夜活动时录下的声音片段??一个女孩断断续续的呼吸、一声压抑太久终于爆发的啜泣、还有某位老人用颤抖的手写下名字时铅笔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她闭着眼,任雨水顺着窗缝渗进来,在地板上汇成细流。这间礼堂原本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建的工人文化宫,墙皮剥落处露出砖红色的肌理,像一道道未愈合的旧伤。但她喜欢这里。没有玻璃幕墙反射的虚光,没有电梯里沉默的对视,只有真实的声音能在这种空间里沉淀下来。
耳机里突然跳出一段陌生音频。
不是预设的情绪样本,也不是昨日参与者留下的记录。这段声音极轻,像是从水底浮上来的气泡,带着某种熟悉的频率??短促、温柔、带着水汽。
是那首旋律。
月圆之夜才会响起的歌。
可今天并非满月。
苏晚猛地睁开眼,手指迅速倒带重播。第三次播放时,她终于捕捉到藏在背景噪音中的一句低语:
>“井还没关。”
她的脊背一阵发麻。这不是幻听。录音波形图清晰显示,这段音频具有与南极金属板一致的共振特征,且携带微量生物电讯号,属于“活体传输”。
谁在向她传递信息?
她立刻调出全球共感档案馆的公开接口,输入关键词“G-3271-A”和“井”。系统弹出一条三年前被标记为“异常封存”的数据日志:
>【编号:D-90】
>时间:五年前冬至夜03:17(UTC+8)
>地点:云南雾井村古井下方未知空间
>内容摘要:检测到高强度情感脉冲,持续秒,峰值接近星核启动阈值。伴随现象包括地磁偏移、局部温度骤升及村民集体梦境同步。
>备注:该信号源疑似与林芽能量体残余波动有关。建议永久隔离,但因伦理争议未执行。
苏晚盯着屏幕,心跳加速。
母亲的能量并未完全消散。她在某个维度仍在运作,如同一颗沉睡的恒星,只要有人愿意倾听,就能重新点燃它的光芒。
而那个画画的小女孩呢?
她翻遍投稿记录,却发现邮箱中的原始附件已被自动清除,编辑也无法找回。仿佛有一股无形力量,在阻止她追踪孩子的下落。
当晚,她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站在一片无边的黑色湖面上,脚下是透明的冰层,下面困着无数人影,他们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最深处,小女孩蹲在那里,依旧握着半截蜡笔,正一笔一笔描画苏晚的脸。每画一笔,冰层就裂开一道纹路。
小女孩抬起头,嘴唇动了动。
苏晚听见她说:“你讲的故事,漏掉了一个人。”
醒来时,天还未亮。她披衣起身,打开电脑,开始撰写一篇从未计划过的文章??不是心理专栏那种理性剖析,而是彻头彻尾的自白。
《我母亲不是神,她只是太寂寞了》
她在文中讲述了林芽如何因共感能力过载而崩溃,如何在爱与责任之间撕裂,如何选择牺牲自己成为“人类共鸣的桥梁”,以及她作为女儿,如何在长达三十年里被保护得滴水不漏,反而失去了表达痛苦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