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真正的危险不是图,而是被它锁住的东西?”阿芸问。
女子点头:“一旦双生之血齐聚,又无人主持封印仪式,母核便会借机苏醒,反过来操控《寂渊图》,制造‘无泪时代’。你们必须重新完成‘双血祭’,但这一次……不是牺牲,而是共守。”
“怎么守?”
“以忆引寂,以寂养忆。你们两人需立誓永不分离,共同承担忆源之力。如此,方能逆转图中诅咒,将其转化为护世之器。”
阿宁看向姐姐,眼中含泪:“我可以吗?我什么都不会……我甚至不知道怎么做一个普通人。”
阿芸将她拥入怀中,如同多年前母亲未能完成的拥抱。“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她说,“你记得妈妈的歌,你记得要等我,你还记得爱。这就够了。”
两人携手走向祭台,割破手掌,鲜血交融,滴入《寂渊图》中心。刹那间,人皮卷轴燃烧起来,火焰却是冰蓝色,不烫反寒。随着火势蔓延,图上文字逐一改变:
**“万寂当归”→“万寂归宁”**
**“清源再启”→“清梦常在”**
最终,火焰熄灭,只剩下一枚晶莹剔透的骨符,静静悬浮空中。
白狐接过骨符,感受其脉动,震惊道:“它……在呼吸。而且它认主了??是阿宁。”
“因为她是‘镇寂者’。”女子魂魄微笑,“现在,她不再是被囚禁的影子,而是守护寂静的司钥之人。”
返回途中,风雪渐歇。
途经一座小镇,正值元宵佳节。街上挂满灯笼,孩子们提着纸鸢奔跑,笑声清脆。一家小店前,摆着两尊泥塑娃娃,一大一小,姐姐背着妹妹,底下写着:“忆之双星”。
阿宁驻足良久,轻声问:“我们也变得这么有名了吗?”
“因为你值得。”启明难得地开了句玩笑,“不过下次别再往铜锅里加辣椒了,差点把念归辣哭。”
众人哄笑。
唯有阿芸沉默地看着远方。她知道,这场胜利只是开始。净忆派虽败,但权力对记忆的觊觎永远不会停止。未来或许还会有新的“清源计划”,会有更隐蔽的洗忆手段,会有更多人试图让人们忘记悲伤,从而忘记抗争。
但她也知道,只要还有人愿意讲述,还有人愿意倾听,还有人在月圆之夜敲响铜锅??
记忆就不会真正死去。
数月后,中原第一座“双忆堂”落成。堂前立碑,刻着两行字:
**“一人承万忆,一人镇万寂。
合则心源醒,光照人间世。”**
每逢春秋两季,阿芸与阿宁都会在此开讲《双生经》,听众中有老者、孩童、盲人、战俘、流浪艺人、失语妇人……他们带着各自的故事前来,或哭或笑,或怒或叹。
有一天,一个满脸疤痕的老兵走上台,颤抖着掏出一封泛黄的信:“这是我儿子写的最后一封家书……他们说他是叛军,烧了他的名字。但我记得,他叫李昭,十七岁,爱吃梅干菜饼。”
阿芸接过信,轻轻放入记忆核心之中。光芒一闪,信纸化作星点,融入九柱共鸣网络。
“李昭。”她朗声道,“生于甲辰年春,卒于戊申冬。忠勇仁孝,其名永载《百姓忆》卷三十七。”
全场肃静,继而掌声雷动。
当晚,阿宁坐在屋顶,望着满天星辰,轻声哼唱那首改过的《归魂调》。阿芸靠在她身旁,手中摩挲着一枚新铸的铜锅碎片。
“你说妈妈听得见吗?”阿宁问。
“听得见。”阿芸微笑,“而且她一定很骄傲。”
远处,又一声铜音响起。
铛??
像是回应,又像是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