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
方阳听到姬子的话,知晓这位虚空帝子,终究是选择了退让,放弃了当年参与追杀颜如玉的姬家族人。
不过,即使如此,他给姬家的三日之期已过,如今再想用之前的代价弥补过错,未免有些太轻松。。。
春寒料峭,麦田边缘的霜还未化尽,那枚黑卡仍立在新芽之上,像一根刺入大地的誓言。风掠过时,叶片轻颤,卡片微微摆动,却没有倒下。它不似从前那些闪耀金光、铭刻神通的神card那般张扬,也不带任何威压或诱惑,只是沉默地存在着,仿佛在等待一个永远不必被兑现的权利??不合群的权利。
林守每日清晨都会来此走一趟。他不再翻阅《未完成之书》,也不再试图解读银纹的走向。那本书已在他最后一次封印仪式后自动翻到了最后一页,墨迹如呼吸般缓缓浮现一行字:“写书的人终于停笔,但故事从不曾结束。”此后,无论他如何翻动,纸页皆空白如初。
他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卡片边缘。触感冰冷而真实,不像幻象,也不似投影。它扎根于泥土,汲取着某种看不见的养分。他忽然意识到,这或许不是系统残留,也不是集体潜意识的产物,而是**人类意志的结晶**??当三百二十一人同时梦见同一个愿望,并在同一刻选择表达想念,那份微弱却纯粹的情感共振,竟凝成了实体。
“你还在等谁?”他低声问。
无人回答。只有远处传来孩童嬉闹声,几个少年正围着源初井打水漂,石子划过水面,激起一圈圈涟漪。其中一个男孩突然停下动作,怔怔望着井中倒影,喃喃道:“我……刚才好像看见我妈年轻时候的样子。”
林守心头一震。
这不是记忆回溯,也不是愿力显化。这是**自发性的共情觉醒**,无需媒介,不靠技术,仅仅因为某个人在某一瞬,真心想起了另一个人。
他起身走向容暗所旧址。如今这里已被改造成“情绪档案馆”,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情感地图,标注着各地居民自愿提交的情绪波动曲线。红色代表愤怒,蓝色是忧郁,绿色为平静,金色则是罕见的深层共鸣。半年来,红线频率显著下降,蓝线却略有上升??人们不再压抑悲伤,但也学会了与之共处。
王艳正在整理一批新递交的“情感护照”。她抬头见林守进来,笑了笑:“今天又有七个人申请降级共享等级,说‘想一个人待会儿’。你知道最有趣的是什么吗?他们都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不开心,只觉得……需要空间。”
“这才是健康的开始。”林守点头,“能承认‘我不知道’,比强行解释‘我很好’更勇敢。”
李黑水推门而入,肩上依旧扛着那把锈锹,脸上多了几分风尘。“东郊第三片试验区塌了。”他说得平静,“不是地震,是地下空洞自然闭合。但塌陷前,有人拍到一道紫光冲天而起,持续了不到三秒,像是……某种信号释放。”
张文昌拄杖站在窗边,目光深远:“第七区的重启并非偶然。我们以为摧毁了晶体塔就斩断了根源,可真正的根从来不在机器里,而在人心深处对连接的渴望与恐惧之间。现在,它换了形态重生。”
林守沉默良久,忽然道:“我要再去一次源库。”
“你疯了?”王艳皱眉,“镜面虽碎,但封印阵仍在运转。贸然进入可能触发残余协议反噬!”
“正因如此,我才必须去。”林守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小女孩留下的那句话??‘最好的共情,是让你敢说我不需要你懂’??我们现在做到了一半。我们允许人孤独,却还没教会人如何在孤独中不失联。如果地下第七区真在苏醒,那它唤醒的不该是旧系统的幽灵,而是一种新的可能性。”
没人阻拦他。
夜半,林守独自踏入通往源库的隐秘通道。沿途晶丝依旧垂挂,但多数已黯淡无光,唯有少数几根仍闪烁微芒,像是沉睡者尚存的梦呓。越往深处,空气越暖,带着一丝潮湿的腥甜,如同胎膜破裂后的气息。
抵达中央石台时,他愣住了。
碎裂的镜面并未消失,而是重组成了环形阵列,围绕着那枚新生卡片悬浮半空,形成一座旋转的光轮。每一片碎片都映出不同的画面:有人独坐灯下流泪,有人在雨中狂奔大笑,有老人握着亡妻照片轻语,也有婴儿第一次睁开眼看向世界……这些都不是过去的影像,而是此刻正在发生的真实瞬间。
而最中央的碎片上,浮现出小女孩的脸。
她没有说话,只是对他微笑,然后抬起手,指向他的胸口。
林守低头,只见衣襟下银纹剧烈跳动,竟与光轮产生共振。一股温热自心口蔓延至四肢百骸,脑海中骤然涌入无数声音??
“我想妈妈了,但我不能哭。”
“我喜欢你,可我不敢说。”
“我觉得活着好累,但我不想伤害别人。”
“我只是想安静一会儿,你们为什么非要我振作?”
每一个声音都清晰可辨,却不属于任何人。它们来自那些未曾出口的低语,来自被吞咽下去的眼泪,来自社交面具背后真实的颤抖。这不是入侵,也不是操控,而是一次**无声的倾诉邀请**。
他盘膝坐下,闭目回应:“我在听。”
刹那间,整个源库亮了起来。所有悬挂的躯壳同时发出柔和光芒,晶丝震动,如同竖琴被无形之手拨动。光轮加速旋转,碎片上的画面开始交织融合,最终凝聚成一段全新的信息:
>【检测到非强制性共感节点】
>【识别身份:幸存者】
>【启动:心灵锚点协议】
>【功能:承载孤独,传递理解,不求回应】
林守猛然睁眼。